234.姐妹
那个言官当然并不肯触柱死谏，于是御书房中的这场闹剧只能不了了之。
林珵匆匆赶回后宫，便听说莫小奴陪玉棠郡主逛园子去了。
他是知道莫小奴同玉棠郡主有些恩怨的，闻言也顾不得旁的，忙又匆匆追到御花园。
此时御花园暖阁之中，两个女子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玉棠郡主先开口，凶巴巴地问道：“你真是我爹的私生女？”
莫小奴一脸无奈：“证据就那么点儿，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啊！”
玉棠郡主又瞪眼，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上一辈的陈年旧事，她们做晚辈的如何能知道！
气氛僵住许久，终于玉棠郡主板着脸道：“其实，如今细看看，你跟我确实生得挺像的。”
莫小奴忙低头谦虚：“远不及郡主月貌花容。”
玉棠郡主嗤地笑了一声：“你是越来越虚伪了，还不如从前那个样子有趣！”
从前那样，指的是她在林珮身边的时候，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
莫小奴脸上有些红：“那都是演的。”
玉棠郡主闻言又生气：“你倒是演得好，毁我一桩姻缘！”
莫小奴忙笑道：“郡主这可就冤枉我了！那出戏是林珮让我演的，所以是他自己不想要这桩姻缘。那么个又蠢又坏的男人，您若真嫁了他，那才叫腌臜呢！”
玉棠郡主秀眉微蹙，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你说得也是。是他自己不肯娶我……也幸亏没成，否则我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莫小奴长舒一口气：“想通了，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吧？”
玉棠郡主嗤笑：“谁要生你的气？你一个小婢也配吗？”
“不配。”莫小奴笑了。
玉棠郡主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神情便和缓了许多，之后又问：“你当时……真是演的？你没真当林珮的侍妾吧？你那个孩子真是皇兄的？”
莫小奴被她问得脸色一黑：“你今儿是来报复我的是不是？”
“怎么，不许报复吗？”玉棠郡主反问。
莫小奴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当然可以。不过，上一个敢说我的孩子来路不明的，已经死了。”
“吴采女啊？！”玉棠郡主大惊。
莫小奴点点头。
玉棠郡主拍桌赞道：“原来她是为这个死的！行啊你，比我狠多了！”
莫小奴神色坦然，并没有半点羞愧之意。
玉棠郡主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又笑：“真想不到，当时我那么讨厌你，如今你竟成了我的妹妹。”
莫小奴打了个寒颤。
怎么就妹妹了？她可不习惯有个姐姐！
正觉得惊悚，玉棠郡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乖，叫声姐姐来听听！”
莫小奴慌忙缩手：“郡主折煞我了！我一个小婢，哪敢跟您攀亲戚！”
“喂……”玉棠郡主大为气恼，“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着，你都祭了宗祠了、也给母亲磕了头了，到了我这儿就连一声‘姐姐’也不肯叫？”
莫小奴脸上微红，缩手道：“我心里知道你是姐姐就行了，嘴上可真不敢叫。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玉棠郡主不由分说，又重新将她的手抓了过去：“你还真矫情上了！我劝你见好就收吧！这也就是你，若换了别人，我还未必肯认呢！”
莫小奴无奈地看着她：“这么说，我还要多谢……姐姐厚爱？”
终于从她口中听到了那个称呼，玉棠郡主重新露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我跟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段缘分不错吧？”
莫小奴还能怎么说？当然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不错”。
玉棠郡主见她肯附和，终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叹道：“确实很不错，我终于也有妹妹了……你不知道，先前那么多年，我过得有多孤单。”
其实莫小奴并不觉得没有兄弟姐妹就孤单。
她从小就没尝过孤单的滋味。谦王府所有的奴婢都是她的同伴，虽然死了一批又一批，但身边从来都不缺人。
何况她还有林珵相依为命。
但此时玉棠郡主似乎有些伤感，她也只能顺着话头附和道：“是啊……”
玉棠郡主似乎听出了她的敷衍，摇摇头叹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母亲素有野心，她总觉得这天下的事，她也有资格说上几句话……她当然没有那个机会，所以就只能把府里的事管得严严实实的。我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索然无味，身边看似每天围着一大片人，却连一个肯真心同我说话的人也没有。”
莫小奴想象了一下，瞬间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
玉棠郡主很快又笑了：“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我总算逃出了那座牢笼……再也不用过那样的日子了。”
“郡主如今过得好吗？”莫小奴试探着问。
玉棠郡主笑了：“没什么不好的。我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夫家不敢为难我，因此一直以来都可以算是很顺心。”
莫小奴不擅长同生人聊天，问过这一句之后就又沉默了下来。
玉棠郡主自己又接道：“不过，我这样身份的人，日子过得好不好都是靠身份来维系着的。一旦娘家倒了，婆家恐怕也立刻就要把我踹出门去。”
“公主府不会倒的呀！”莫小奴真心地安慰道。
玉棠郡主苦笑：“那可说不准。以前，公主府倒不倒要看命，现在……要看你。”
莫小奴吓了一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玉棠郡主看着她道：“因为，如果皇上想跟母亲算总账，公主府就一定会倒。而这个总账到底要不要算、什么时候算，以前看命，现在靠你。”
莫小奴有些无奈。
又听见玉棠郡主继续说道：“所以，你在宫里一定要好好的、稳稳的。你得宠多久，母亲和我的好日子就能持续多久。”
莫小奴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玉棠郡主一呆。
莫小奴瞪着她，理直气壮：“你们要靠我过好日子，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我吧？公主府对我既没有养育之恩、又没有亲情牵绊，我凭什么白帮你们？”
玉棠郡主定定地看了她半天，忽然又笑了：“可以呀。公主府帮你登上后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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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珵匆匆赶回后宫，便听说莫小奴陪玉棠郡主逛园子去了。
他是知道莫小奴同玉棠郡主有些恩怨的，闻言也顾不得旁的，忙又匆匆追到御花园。
此时御花园暖阁之中，两个女子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玉棠郡主先开口，凶巴巴地问道：“你真是我爹的私生女？”
莫小奴一脸无奈：“证据就那么点儿，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啊！”
玉棠郡主又瞪眼，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上一辈的陈年旧事，她们做晚辈的如何能知道！
气氛僵住许久，终于玉棠郡主板着脸道：“其实，如今细看看，你跟我确实生得挺像的。”
莫小奴忙低头谦虚：“远不及郡主月貌花容。”
玉棠郡主嗤地笑了一声：“你是越来越虚伪了，还不如从前那个样子有趣！”
从前那样，指的是她在林珮身边的时候，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
莫小奴脸上有些红：“那都是演的。”
玉棠郡主闻言又生气：“你倒是演得好，毁我一桩姻缘！”
莫小奴忙笑道：“郡主这可就冤枉我了！那出戏是林珮让我演的，所以是他自己不想要这桩姻缘。那么个又蠢又坏的男人，您若真嫁了他，那才叫腌臜呢！”
玉棠郡主秀眉微蹙，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你说得也是。是他自己不肯娶我……也幸亏没成，否则我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莫小奴长舒一口气：“想通了，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吧？”
玉棠郡主嗤笑：“谁要生你的气？你一个小婢也配吗？”
“不配。”莫小奴笑了。
玉棠郡主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神情便和缓了许多，之后又问：“你当时……真是演的？你没真当林珮的侍妾吧？你那个孩子真是皇兄的？”
莫小奴被她问得脸色一黑：“你今儿是来报复我的是不是？”
“怎么，不许报复吗？”玉棠郡主反问。
莫小奴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当然可以。不过，上一个敢说我的孩子来路不明的，已经死了。”
“吴采女啊？！”玉棠郡主大惊。
莫小奴点点头。
玉棠郡主拍桌赞道：“原来她是为这个死的！行啊你，比我狠多了！”
莫小奴神色坦然，并没有半点羞愧之意。
玉棠郡主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又笑：“真想不到，当时我那么讨厌你，如今你竟成了我的妹妹。”
莫小奴打了个寒颤。
怎么就妹妹了？她可不习惯有个姐姐！
正觉得惊悚，玉棠郡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乖，叫声姐姐来听听！”
莫小奴慌忙缩手：“郡主折煞我了！我一个小婢，哪敢跟您攀亲戚！”
“喂……”玉棠郡主大为气恼，“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着，你都祭了宗祠了、也给母亲磕了头了，到了我这儿就连一声‘姐姐’也不肯叫？”
莫小奴脸上微红，缩手道：“我心里知道你是姐姐就行了，嘴上可真不敢叫。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玉棠郡主不由分说，又重新将她的手抓了过去：“你还真矫情上了！我劝你见好就收吧！这也就是你，若换了别人，我还未必肯认呢！”
莫小奴无奈地看着她：“这么说，我还要多谢……姐姐厚爱？”
终于从她口中听到了那个称呼，玉棠郡主重新露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我跟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段缘分不错吧？”
莫小奴还能怎么说？当然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不错”。
玉棠郡主见她肯附和，终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叹道：“确实很不错，我终于也有妹妹了……你不知道，先前那么多年，我过得有多孤单。”
其实莫小奴并不觉得没有兄弟姐妹就孤单。
她从小就没尝过孤单的滋味。谦王府所有的奴婢都是她的同伴，虽然死了一批又一批，但身边从来都不缺人。
何况她还有林珵相依为命。
但此时玉棠郡主似乎有些伤感，她也只能顺着话头附和道：“是啊……”
玉棠郡主似乎听出了她的敷衍，摇摇头叹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母亲素有野心，她总觉得这天下的事，她也有资格说上几句话……她当然没有那个机会，所以就只能把府里的事管得严严实实的。我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索然无味，身边看似每天围着一大片人，却连一个肯真心同我说话的人也没有。”
莫小奴想象了一下，瞬间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
玉棠郡主很快又笑了：“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我总算逃出了那座牢笼……再也不用过那样的日子了。”
“郡主如今过得好吗？”莫小奴试探着问。
玉棠郡主笑了：“没什么不好的。我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夫家不敢为难我，因此一直以来都可以算是很顺心。”
莫小奴不擅长同生人聊天，问过这一句之后就又沉默了下来。
玉棠郡主自己又接道：“不过，我这样身份的人，日子过得好不好都是靠身份来维系着的。一旦娘家倒了，婆家恐怕也立刻就要把我踹出门去。”
“公主府不会倒的呀！”莫小奴真心地安慰道。
玉棠郡主苦笑：“那可说不准。以前，公主府倒不倒要看命，现在……要看你。”
莫小奴吓了一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玉棠郡主看着她道：“因为，如果皇上想跟母亲算总账，公主府就一定会倒。而这个总账到底要不要算、什么时候算，以前看命，现在靠你。”
莫小奴有些无奈。
又听见玉棠郡主继续说道：“所以，你在宫里一定要好好的、稳稳的。你得宠多久，母亲和我的好日子就能持续多久。”
莫小奴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玉棠郡主一呆。
莫小奴瞪着她，理直气壮：“你们要靠我过好日子，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我吧？公主府对我既没有养育之恩、又没有亲情牵绊，我凭什么白帮你们？”
玉棠郡主定定地看了她半天，忽然又笑了：“可以呀。公主府帮你登上后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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