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求废
整个宫里，莫小奴最不喜欢的人，当然要数那位吴婕妤……吴采女了。
而这一次搜宫，吴采女也果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内廷禁卫在储秀宫偏殿的卧房里搜出了大量的鹤顶红，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先前钟美人说吴氏与波斯那边有些牵连，居然是真的。
于是吴采女的罪名被证实了。
而与此同时，叶将军拉拢了朝中一部分官员，正闹着要逼林珵杀淑妃。
说什么“淑妃心毒手狠杀人无算，不堪陪伴君侧，更不能妥善抚养皇子，请皇上赐其一死以正宫闱”。
林珵直接叫人把吴采女的供词和储秀宫搜出来的证物丢了过去。
叶将军细细看过，不禁哑然。
证据确凿，他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但是，他也不知怎的就是恨上了莫小奴，虽然已经知道自家女儿不是她杀的，他还是不依不饶：“皇上，虽然叶充媛之死与淑妃无关，但淑妃跋扈张扬，竟敢抱着皇子闯朝堂，可见其人品不佳……臣请废淑妃，以正宫闱！”
好歹他还算是客气了一点，从“杀淑妃”变成了“废淑妃”。
也不知道莫小奴该不该感谢他。
此时吴采女已经定了罪，直接在储秀宫就一条白绫勒死了。谁知她手下不知怎的出了一个十分忠心的宫女，竟趁乱逃出来，闯进了御书房：“皇上，吴采女死得冤啊！”
林珵很想踹死他。
这宫里已经有好几个女子死得挺冤，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吴采女。
此时这宫女哭闹得厉害，虽然已经有好几个侍卫扑过来按住她，她还是扯着嗓子厉声嘶吼：“皇上只看到吴采女谋害后宫嫔妃，难道就没看到淑妃横行霸道，以致六宫无宠吗？皇上，您是被淑妃给迷惑住了！为了她一人，您对后宫那么多女子连一点儿怜悯都没有了！长此以往，妖女干预朝政祸国殃民为期不远，您的一世英名要毁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啊皇上……”
宫女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侍卫拖着她出了门，一路又是踢又是打，竟始终没能让她的喊声停下来，以致闻者无不侧目。
等那宫女被拖走，林珵便恼怒地站了起来，准备回去再严查储秀宫的宫人，顺便把吴采女的娘家忠勇伯府也好好查一查。
叶将军等人却齐齐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皇上，适才那宫女言之有理！”
林珵黑脸：“堂堂将军，竟成了一个宫女的应声虫？”
叶将军丝毫不退：“英明如皇上，不是也被一个婢女蒙蔽了心智吗？”
在场的几名官员之中，有的是素日唯他马首是瞻的武将，也有几个是一直对莫小奴颇有微词的言官。先前听见了那宫女的话，武将还不觉得怎样，几名言官已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样紧绷了起来。
确实，那个淑妃太不像话了！
且不说她很显然就是一个婢女改头换面回来的，单说她的言行，哪有半点儿贤良淑德的样子！
独占恩宠不说，还要百般欺压后宫嫔妃，对朝政也隐隐有干预之势——这分明就是一个祸国妖妃的雏形啊！
如今她还不算是站稳了脚跟，若是再等一阵子，等她把后宫碍眼的妃嫔全部除去、甚至等她坐上后位，大周岂不成了她的了！
众言官越想越觉得这个妖妃容不得，立刻齐齐跪了出来：“请皇上为大周江山计，废掉妖妃，以正宫闱！”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成妖妃了？
林珵被他们给气笑了：“先前你们不明真相，朕不同你们计较。如今杀害叶充媛的凶手已伏法，与淑妃毫无牵连，你们还是要废她？”
众臣垂首不语，一个个脊背挺得很直。
林珵气得咬牙：“这就是你们一天天在朕面前标榜的‘正气’？淑妃自进宫以来处处小心本分，并无任何错处，你们张嘴就给她安个‘妖妃’的罪名，要杀？”
“皇上，”一个言官抬起头来，“淑妃并非全无错处！独占恩宠便是她的大罪，妄图干预政事更是大违祖制，罪无可恕！”
“她干预什么政事了？”林珵反问。
那言官迟疑了一下。
林珵冷笑：“你莫不是要说她闯朝堂？苏卿，你若年老昏聩，自可挂冠求去，朕不会阻拦！”
闯朝堂这件事，确实不能算是“干预政事”。
毕竟莫小奴只是到朝堂上去同叶将军辩论，为的是她自己的尊严，与政事无关。
林珵在她出现之后突然开口临阵换将，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从头至尾都没受淑妃半句撺掇。
那言官迟疑良久，沉声道：“以女子之身混迹军营取得功名，便是干预政事；程贼一案之中上蹿下跳拉拢人心，亦是干预政事！皇上，淑妃她……”
不待她说完，林珵已是大怒：“淑妃以女子之身深入军营救下全营军马，为凤城之战立下大功；程贼一案之中也是她几番冒死为朕奔走，朕才得以平安无事、真相才得以大白天下！如今到了你的嘴里，这几桩大功都成了大过了？”
那言官气势有些怯，却不退缩，梗着脖子道：“妇人干政，便是大过。”
林珵怒笑：“苏卿，你自入朝以来，为大周立下过什么功劳？”
言官毫不迟疑：“犯颜直谏，以身为镜，助君王正言行明得失，便是臣之功。”
林珵重新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害，这是自比为魏玄成公了？”
“臣不敢。”言官低头。
却不是真的不敢，而是表示谦虚。
林珵不爱看他这副样子，直截了当地就回了一句：“你不是不敢，你是不配。”
言官的头更低了几分，脊背却愈发挺直。
这是果真准备靠着犯颜直谏赚个美名了？
林珵很想试试大周朝的文官能不能真的做到“死谏”。
于是他就说了：“想必苏卿应当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政事上毫无建树，只有‘犯颜直谏’一途可以立功？既如此，朕也不忍阻你成名之路——只要你今日触柱死在这御书房，朕明日便废了淑妃，如何？”
言官吓得一颤，愕然抬头。
一朝君王，怎么耍无赖呐？
他倒忘了是他自己先耍无赖的。
林珵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恨恨：这些明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什么也不做只管对旁人指手画脚的所谓“言官”，不是无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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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搜宫，吴采女也果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内廷禁卫在储秀宫偏殿的卧房里搜出了大量的鹤顶红，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先前钟美人说吴氏与波斯那边有些牵连，居然是真的。
于是吴采女的罪名被证实了。
而与此同时，叶将军拉拢了朝中一部分官员，正闹着要逼林珵杀淑妃。
说什么“淑妃心毒手狠杀人无算，不堪陪伴君侧，更不能妥善抚养皇子，请皇上赐其一死以正宫闱”。
林珵直接叫人把吴采女的供词和储秀宫搜出来的证物丢了过去。
叶将军细细看过，不禁哑然。
证据确凿，他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但是，他也不知怎的就是恨上了莫小奴，虽然已经知道自家女儿不是她杀的，他还是不依不饶：“皇上，虽然叶充媛之死与淑妃无关，但淑妃跋扈张扬，竟敢抱着皇子闯朝堂，可见其人品不佳……臣请废淑妃，以正宫闱！”
好歹他还算是客气了一点，从“杀淑妃”变成了“废淑妃”。
也不知道莫小奴该不该感谢他。
此时吴采女已经定了罪，直接在储秀宫就一条白绫勒死了。谁知她手下不知怎的出了一个十分忠心的宫女，竟趁乱逃出来，闯进了御书房：“皇上，吴采女死得冤啊！”
林珵很想踹死他。
这宫里已经有好几个女子死得挺冤，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吴采女。
此时这宫女哭闹得厉害，虽然已经有好几个侍卫扑过来按住她，她还是扯着嗓子厉声嘶吼：“皇上只看到吴采女谋害后宫嫔妃，难道就没看到淑妃横行霸道，以致六宫无宠吗？皇上，您是被淑妃给迷惑住了！为了她一人，您对后宫那么多女子连一点儿怜悯都没有了！长此以往，妖女干预朝政祸国殃民为期不远，您的一世英名要毁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啊皇上……”
宫女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侍卫拖着她出了门，一路又是踢又是打，竟始终没能让她的喊声停下来，以致闻者无不侧目。
等那宫女被拖走，林珵便恼怒地站了起来，准备回去再严查储秀宫的宫人，顺便把吴采女的娘家忠勇伯府也好好查一查。
叶将军等人却齐齐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皇上，适才那宫女言之有理！”
林珵黑脸：“堂堂将军，竟成了一个宫女的应声虫？”
叶将军丝毫不退：“英明如皇上，不是也被一个婢女蒙蔽了心智吗？”
在场的几名官员之中，有的是素日唯他马首是瞻的武将，也有几个是一直对莫小奴颇有微词的言官。先前听见了那宫女的话，武将还不觉得怎样，几名言官已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样紧绷了起来。
确实，那个淑妃太不像话了！
且不说她很显然就是一个婢女改头换面回来的，单说她的言行，哪有半点儿贤良淑德的样子！
独占恩宠不说，还要百般欺压后宫嫔妃，对朝政也隐隐有干预之势——这分明就是一个祸国妖妃的雏形啊！
如今她还不算是站稳了脚跟，若是再等一阵子，等她把后宫碍眼的妃嫔全部除去、甚至等她坐上后位，大周岂不成了她的了！
众言官越想越觉得这个妖妃容不得，立刻齐齐跪了出来：“请皇上为大周江山计，废掉妖妃，以正宫闱！”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成妖妃了？
林珵被他们给气笑了：“先前你们不明真相，朕不同你们计较。如今杀害叶充媛的凶手已伏法，与淑妃毫无牵连，你们还是要废她？”
众臣垂首不语，一个个脊背挺得很直。
林珵气得咬牙：“这就是你们一天天在朕面前标榜的‘正气’？淑妃自进宫以来处处小心本分，并无任何错处，你们张嘴就给她安个‘妖妃’的罪名，要杀？”
“皇上，”一个言官抬起头来，“淑妃并非全无错处！独占恩宠便是她的大罪，妄图干预政事更是大违祖制，罪无可恕！”
“她干预什么政事了？”林珵反问。
那言官迟疑了一下。
林珵冷笑：“你莫不是要说她闯朝堂？苏卿，你若年老昏聩，自可挂冠求去，朕不会阻拦！”
闯朝堂这件事，确实不能算是“干预政事”。
毕竟莫小奴只是到朝堂上去同叶将军辩论，为的是她自己的尊严，与政事无关。
林珵在她出现之后突然开口临阵换将，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从头至尾都没受淑妃半句撺掇。
那言官迟疑良久，沉声道：“以女子之身混迹军营取得功名，便是干预政事；程贼一案之中上蹿下跳拉拢人心，亦是干预政事！皇上，淑妃她……”
不待她说完，林珵已是大怒：“淑妃以女子之身深入军营救下全营军马，为凤城之战立下大功；程贼一案之中也是她几番冒死为朕奔走，朕才得以平安无事、真相才得以大白天下！如今到了你的嘴里，这几桩大功都成了大过了？”
那言官气势有些怯，却不退缩，梗着脖子道：“妇人干政，便是大过。”
林珵怒笑：“苏卿，你自入朝以来，为大周立下过什么功劳？”
言官毫不迟疑：“犯颜直谏，以身为镜，助君王正言行明得失，便是臣之功。”
林珵重新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害，这是自比为魏玄成公了？”
“臣不敢。”言官低头。
却不是真的不敢，而是表示谦虚。
林珵不爱看他这副样子，直截了当地就回了一句：“你不是不敢，你是不配。”
言官的头更低了几分，脊背却愈发挺直。
这是果真准备靠着犯颜直谏赚个美名了？
林珵很想试试大周朝的文官能不能真的做到“死谏”。
于是他就说了：“想必苏卿应当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政事上毫无建树，只有‘犯颜直谏’一途可以立功？既如此，朕也不忍阻你成名之路——只要你今日触柱死在这御书房，朕明日便废了淑妃，如何？”
言官吓得一颤，愕然抬头。
一朝君王，怎么耍无赖呐？
他倒忘了是他自己先耍无赖的。
林珵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恨恨：这些明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什么也不做只管对旁人指手画脚的所谓“言官”，不是无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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