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招认
数日后，程家的案子有了一些进展，作为从犯的古家也问了罪，下了大狱。
莫小奴将古昭容请进了钟粹宫。
古昭容显然哭过，一双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
莫小奴并不出言安慰，稳稳地坐着等对方向她行礼。
如今尊卑是颠倒过来了，古昭容只得老老实实地磕了头，起身侍立在一旁。
莫小奴低头抿口茶水，神色淡淡：“坐吧。”
古昭容垂首道：“罪臣之女，不敢坐。”
莫小奴低低笑了：“古家如今只是下狱，并不曾定罪。这会儿全族上下说不定都在等着你这位昭容娘娘想法子救命呢。你若是自己先倒下了，你家里人又该怎么办？”
古昭容呆呆站了一会儿，忽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娘娘救命！求娘娘救救古家上下，妾愿一生做牛做马侍奉娘娘！”
“求我救人？”莫小奴惊讶地挑了挑眉稍。
这一招，她还真没想到。
古昭容抬起头来看着她，泪光闪闪：“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娘娘与皇上的情分是不同的，娘娘说的话，皇上肯定听！妾不敢求娘娘帮古家免罪，只求保住一家老小性命……娘娘，程家是谋逆大罪，古家受其牵连多半是要灭族的，族中还有好些不懂事的孩子啊，他们何其无辜！”
莫小奴认真地听着，神色悲悯。
古昭容心里隐隐生出了希望，双目灼灼地看着莫小奴。
许久没有等到答复，她硬着头皮想了想，又道：“若得蒙娘娘相救，妾愿一生为奴侍奉娘娘，请娘娘慈悲！”
莫小奴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良久，幽幽笑了：“原来你也懂得慈悲，原来你也知道孩子无辜啊……”
“娘娘？！”古昭容惊愕地抬起了头。
莫小奴低头看着碗中碧盈盈的茶水，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古昭容看着她的举动，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
莫小奴啪地将茶碗放在桌上：“到这个份上还敢来求本宫救你家人的命，你是不是以为本宫和皇上都是傻子？！”
古昭容打了个寒颤，磕下头去。
钟美人走到门口，看见这副场景，脚下便顿住了。
莫小奴抬头看见，眯起眼睛冷笑了一下：“来了？进来吧。”
钟美人忙进来行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原来昭容姐姐也在这里。”
莫小奴冷笑应声：“你在这里，她当然也就在这里。或者也可以倒过来说，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你才应该在这里。”
钟美人脸色一白，噗通就跪下了：“妾不明白淑妃娘娘的意思！”
莫小奴面无表情地道：“简单。因为你二人原是一体，所以本宫便把二位都请来了。有些事需要当面说清楚，才好处置。”
古昭容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莫小奴嘲讽地看着她：“古昭容可千万别说你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钟美人的父亲原是你父亲的门生，这些年虽然明面上不常走动，暗地里却是真真正正同进同退的，是不是？！”
古昭容忙道：“那是父辈们的事，妾并不明白。妾进宫之前父亲嘱咐过，宫中最忌讳嫔妃拉帮结派，因此妾确实并不曾跟任何人交好！”
这番话说出来，连玥儿都笑了。
在宫中不曾拉帮结派，倒是朝中抱团抱得结结实实，挺有意思啊！
古昭容也知道这番话说得不好，无奈没旁的法子，只好又低下了头。
莫小奴低低冷笑了一声：“你们古家的传统嘛，明面上不跟任何人交好，暗地里鬼鬼祟祟勾三挂四……刑部已经查得明明白白了，莫非你要抵赖？”
古昭容叩首道：“朝政上的事，妾并不知道……”
莫小奴啪地一拍桌子：“那好，咱们就不说朝政，说说宫里的事！”
古昭容钟美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莫小奴坐直了身子，冷声喝问：“钟美人，那天你特地来本宫这里揭发张昭仪与吴婕妤交好之事，是不是受古昭容指使？”
钟美人腮边冷汗涔涔，脸色渐渐苍白。
她迟疑了好一会子，终于颤颤开口：“并不……”
“说实话！”莫小奴厉声喝道。
玥儿适时地在旁补充了一句：“古家已经下狱，附逆谋反证据确凿，要不了几天便定罪了。钟美人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答淑妃娘娘的话，可别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爬不出来了！”
钟美人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忽然磕个头，直起身来：“不错，正是古昭容指使的！”
“钟妍儿！”古昭容厉声断喝。
钟美人却不看她，直直地迎着莫小奴的目光道：“娘娘明鉴，实情猜得一丝也不错！在朝中，古大人明面上淡泊清高不与人结党，实际上是程家忠实的走狗。他为人阴狠，昔年门生不肯受他辖制者尽数被他想法子外放到蛮荒之地去了。我父亲当年顾念祖母年迈，不愿被外放出去做个县令蹉跎一生，所以才违心奉承着他，连我们姐妹也跟着低人一等，在古家的小姐面前像奴婢一样抬不起头来……”
古昭容脸色铁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骂：“钟妍儿，你亏不亏心！”
钟美人认真道：“妾已经亏心多年，今日不打算继续亏心了。”
莫小奴斟酌着她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也有理。恩师有命，做门生的岂敢不遵？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有师生之分呢！”
“娘娘明鉴，正是这个道理！”钟美人俯伏在地，呜呜地哭，说不尽的委屈。
莫小奴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着，淡淡道：“你钟家既然受了古家这么多年委屈，不如今日趁机都说说吧。”
古昭容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
钟美人果真开始说，却又实在说不上什么来。
朝政上的事，她一个女孩子确实是不知道的。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父亲在古家面前如何抬不起头来、如何费尽了心思送礼讨好、如何强迫几个女儿像奴婢一样服侍古家小姐云云。
官场上的礼尚往来，以及师生之间的尊卑规矩，虽然可以从中看出古大人过分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莫小奴听得不耐烦，抬手揉了揉眉心。
玥儿见状便向钟美人提醒道：“家里的事都是大人做主，与您和古昭容都没什么关系。钟美人不如说说您进宫以来为古昭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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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奴将古昭容请进了钟粹宫。
古昭容显然哭过，一双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
莫小奴并不出言安慰，稳稳地坐着等对方向她行礼。
如今尊卑是颠倒过来了，古昭容只得老老实实地磕了头，起身侍立在一旁。
莫小奴低头抿口茶水，神色淡淡：“坐吧。”
古昭容垂首道：“罪臣之女，不敢坐。”
莫小奴低低笑了：“古家如今只是下狱，并不曾定罪。这会儿全族上下说不定都在等着你这位昭容娘娘想法子救命呢。你若是自己先倒下了，你家里人又该怎么办？”
古昭容呆呆站了一会儿，忽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娘娘救命！求娘娘救救古家上下，妾愿一生做牛做马侍奉娘娘！”
“求我救人？”莫小奴惊讶地挑了挑眉稍。
这一招，她还真没想到。
古昭容抬起头来看着她，泪光闪闪：“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娘娘与皇上的情分是不同的，娘娘说的话，皇上肯定听！妾不敢求娘娘帮古家免罪，只求保住一家老小性命……娘娘，程家是谋逆大罪，古家受其牵连多半是要灭族的，族中还有好些不懂事的孩子啊，他们何其无辜！”
莫小奴认真地听着，神色悲悯。
古昭容心里隐隐生出了希望，双目灼灼地看着莫小奴。
许久没有等到答复，她硬着头皮想了想，又道：“若得蒙娘娘相救，妾愿一生为奴侍奉娘娘，请娘娘慈悲！”
莫小奴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良久，幽幽笑了：“原来你也懂得慈悲，原来你也知道孩子无辜啊……”
“娘娘？！”古昭容惊愕地抬起了头。
莫小奴低头看着碗中碧盈盈的茶水，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古昭容看着她的举动，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
莫小奴啪地将茶碗放在桌上：“到这个份上还敢来求本宫救你家人的命，你是不是以为本宫和皇上都是傻子？！”
古昭容打了个寒颤，磕下头去。
钟美人走到门口，看见这副场景，脚下便顿住了。
莫小奴抬头看见，眯起眼睛冷笑了一下：“来了？进来吧。”
钟美人忙进来行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原来昭容姐姐也在这里。”
莫小奴冷笑应声：“你在这里，她当然也就在这里。或者也可以倒过来说，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你才应该在这里。”
钟美人脸色一白，噗通就跪下了：“妾不明白淑妃娘娘的意思！”
莫小奴面无表情地道：“简单。因为你二人原是一体，所以本宫便把二位都请来了。有些事需要当面说清楚，才好处置。”
古昭容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莫小奴嘲讽地看着她：“古昭容可千万别说你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钟美人的父亲原是你父亲的门生，这些年虽然明面上不常走动，暗地里却是真真正正同进同退的，是不是？！”
古昭容忙道：“那是父辈们的事，妾并不明白。妾进宫之前父亲嘱咐过，宫中最忌讳嫔妃拉帮结派，因此妾确实并不曾跟任何人交好！”
这番话说出来，连玥儿都笑了。
在宫中不曾拉帮结派，倒是朝中抱团抱得结结实实，挺有意思啊！
古昭容也知道这番话说得不好，无奈没旁的法子，只好又低下了头。
莫小奴低低冷笑了一声：“你们古家的传统嘛，明面上不跟任何人交好，暗地里鬼鬼祟祟勾三挂四……刑部已经查得明明白白了，莫非你要抵赖？”
古昭容叩首道：“朝政上的事，妾并不知道……”
莫小奴啪地一拍桌子：“那好，咱们就不说朝政，说说宫里的事！”
古昭容钟美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莫小奴坐直了身子，冷声喝问：“钟美人，那天你特地来本宫这里揭发张昭仪与吴婕妤交好之事，是不是受古昭容指使？”
钟美人腮边冷汗涔涔，脸色渐渐苍白。
她迟疑了好一会子，终于颤颤开口：“并不……”
“说实话！”莫小奴厉声喝道。
玥儿适时地在旁补充了一句：“古家已经下狱，附逆谋反证据确凿，要不了几天便定罪了。钟美人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答淑妃娘娘的话，可别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爬不出来了！”
钟美人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忽然磕个头，直起身来：“不错，正是古昭容指使的！”
“钟妍儿！”古昭容厉声断喝。
钟美人却不看她，直直地迎着莫小奴的目光道：“娘娘明鉴，实情猜得一丝也不错！在朝中，古大人明面上淡泊清高不与人结党，实际上是程家忠实的走狗。他为人阴狠，昔年门生不肯受他辖制者尽数被他想法子外放到蛮荒之地去了。我父亲当年顾念祖母年迈，不愿被外放出去做个县令蹉跎一生，所以才违心奉承着他，连我们姐妹也跟着低人一等，在古家的小姐面前像奴婢一样抬不起头来……”
古昭容脸色铁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骂：“钟妍儿，你亏不亏心！”
钟美人认真道：“妾已经亏心多年，今日不打算继续亏心了。”
莫小奴斟酌着她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也有理。恩师有命，做门生的岂敢不遵？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有师生之分呢！”
“娘娘明鉴，正是这个道理！”钟美人俯伏在地，呜呜地哭，说不尽的委屈。
莫小奴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着，淡淡道：“你钟家既然受了古家这么多年委屈，不如今日趁机都说说吧。”
古昭容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
钟美人果真开始说，却又实在说不上什么来。
朝政上的事，她一个女孩子确实是不知道的。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父亲在古家面前如何抬不起头来、如何费尽了心思送礼讨好、如何强迫几个女儿像奴婢一样服侍古家小姐云云。
官场上的礼尚往来，以及师生之间的尊卑规矩，虽然可以从中看出古大人过分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莫小奴听得不耐烦，抬手揉了揉眉心。
玥儿见状便向钟美人提醒道：“家里的事都是大人做主，与您和古昭容都没什么关系。钟美人不如说说您进宫以来为古昭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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