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_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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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指着那魅惑如妖的男子;

  “二!”她指着自己;

  “三!”她指向一头雾水的伊人。

  两人对视,一道点点头。

  “那我不要回去。”

  “若你回家,你夫君定然万分开心,否则,他生起气来,会有很多无辜人受罪。”白老虎循循善诱。

  “怕什么,了不起抹脖子,他还能把我怎么着。反正我不回去。听你们说,他成天打打杀杀的,还要对付先生,这种人,难怪我和他分手!好马不吃回头草,哼!”

  “不是的,你离开他之前,他没有滥杀无辜,也只真心待你。因为你离开了他,伤了他的心,他才变得不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该负责么?”白老虎很有耐心。

  廉宠与楒旻交换个眼色,见他点点头,一片清澈,表示白老虎没有撒谎,有些为难,向楒旻靠了靠,手挽上他胳膊,歪头道:“先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看看吧,如果那人没救了,我们再回来?”

  楒旻知道廉宠天性随意乐观,骨子里的自信令她嘻笑尘世,失忆后心思更加单纯无畏,苦涩一笑,摸摸她的头道:“有些地方,去了可能就不能离开,这样,你也要去么?”

  廉宠瘪了瘪嘴,摇头晃脑道:“那我听你的。”

  白老虎审视二人亲密状,虎目闪烁。

  楒旻微微眯眼,纤长手指抚上她温润小手,叹声道:“我送她回去,若他情深不再,依他个性宁毁之勿纵之,重则身死,轻则白头宫娥,苦凄一身。若他情深如常,然如今天下之势,两年内必有征战,他若洗宫以待之,到时内忧外患,不仅害他二人一生,更置百年基业功亏一篑……”

  不待楒旻说完,白老虎抿了抿唇,豁然起身打断他:“你主意已定,便趁夜携她远离此地,远避西覃。我……便当从未来过此地。”

  言罢他抱拳欲辞,楒旻叫住他:“喝了这杯酒再走不迟。门外有蓑衣,山林之地夜寒露重,勿让冷雨沾身。”

  白老虎转身为二人斟酒,不语而尽,出门扉,推篱门,复又反转,仔细看了廉宠一眼,流光灵动:“西覃十年无事,然十年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二人好自为之。”

  寂静林夜,一抹白色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

  夜里,廉宠翻来覆去睡不着。白老虎突然到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她醒来,先生对她照顾无微不至,雏鸟情节,她自然对先生万般依赖。

  山林生活虽然无聊,但她愿意与先生作伴。然记忆一片茫然,她看似玩世不恭,内心却异常恐惧惊慌。周围一切都如此陌生,连自己都那么陌生。

  无尽黑夜中日日噩梦缠身,总是被独自遗留在一个孤岛,她不停地尖叫哭泣,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没有任何人理睬,那深入骨髓的孤单侵蚀着她的心灵血脉,永世不得解脱般。她渴望了解自己的过去,了解自己的身世,也渴望走出走一方山水,去见识见识广阔天地。

  她的夫君?

  前方是开满罂粟的陷阱,诱惑着她自投罗网,可内心蠢蠢欲动,如飞蛾扑火。

  先生似也辗转难眠。雨打竹叶,萧萧瑟瑟。

  次日,廉宠醒来时,楒旻已坐到她床头,低眉凝思,手不自觉抚摸着一卷竹书。

  “先生,早啊!”在被窝里伸了个大懒腰,廉宠冲他绽放笑容,刹时花开无边。

  楒旻微微愣神,将竹书放于她手中,低声道:“我叫南宫樇,字楒旻。”

  “我就知道,先生乃天下奇才……”廉宠溜嘴拍马刚起了个头,南宫樇止住她道:“既知我是南宫樇,想必亦猜到你夫君是何人。”

  埠野之滨,通天峡焰,龙啸凤鸣。

  廉宠怔愣间,南宫樇将竹书递于她手中,“此乃他亲书兵法草稿,你且看看他的为人,再决定是否返京……若你决意回京,我必‘一于奉陪’。”言罢,南宫樇取了斗笠离去。

  廉宠低眼,手一抖将竹书散开,洋洋洒洒万字铺呈,似乱非乱,断而后起,通篇疏放不羁,纵情豪迈,霸气凌然,唯我独尊。

  她抓了抓头皮,字是好字,可这狂草,她半个字都认不出来,怎么看呢……

  无奈将书卷上抱于怀中,脑中思绪纷乱。

  她的夫君便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屠魔之帝?

  天生逆骨,改名为殇,号逆龙,弑母杀兄毒父逼宫;

  百战杀神,自十二岁领兵未曾一败,手段残酷,每战白骨成堆血流成河,民间提到他名讳可止小儿夜啼;

  天煞孤星,登基六年,后宫妃嫔多死于非命,皇子必夭。

  以前听说书人提到他,没有其他感觉,只隐隐对宇文煞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感,原来他竟是她夫君。

  莫名地,廉宠觉得自己必须去见见这个人,或许等待她的是无尽血腥噩梦,或许她将从此告别这天空海阔,可她好想,好想去看看,去看看这个代表她过去的男人。

  黄昏,帝王寝宫炤阳在如血夕阳中显得更加阴冷肃杀。

  内廷太监总管张经阖缩了缩脖子,带领一众内侍自炤阳宫外疾奔而入。尚入宫门,亦不顾天寒地冻,速速脱去厚靴,仅着软布平底鞋,蹑手蹑脚地蜿蜒入廊。抵达东暖阁偏殿,众人一字排列开,垂首待立庭园角落。

  张经阖身后一名通传小太监手垂于膝,低头弯腰快步奔入耳房内,见一宫装女子,立刻叩头请安,压低嗓子道:“大姑姑,张公公在门外候旨了。”

  被唤作大姑姑的女子不过二十三四,瓜子脸,明眸皓齿,云髻雾鬟,即使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嫔妃中间,也自有一份与众不同的水灵,身着鹅黄短袄,一袭牡丹笼纱长裙更衬得体型纤柔婉丽,正是逆龙帝贴身侍婢李颦儿。

  李颦儿款步迤逦而出,张经阖迎上前去,一众小太监于殿门分立两侧跪倒,做好叩拜天子的准备。

  “张总管,陛下不欲人打扰,吩咐的事,可是办妥了。”

  张经阖点点头,附耳低语道:“淳嫔因误食红花,胎死腹中,母子俱毙。”

  想到淳嫔,张经阖与李颦儿心里都打了个冷战。这位淳嫔本是去年初选进宫的秀女,且不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七步成诗的天下第一才女,华容婀娜,绰约婉丽,帝宠尊厚,绵延不绝。然淳嫔侍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施计冒险怀上龙种,终被帝君下旨,剖腹而死,母子皆当场毙命,惨不忍睹。

  这数年来,任何企图怀中龙子的妃嫔皆死于非命,外人只道帝王命犯天煞孤星,谁又能得知圣意却是要自己断子绝孙呢?

  东暖阁内,逆龙帝仅裹了件敞领袍子懒懒依在榻上,地上歪七倒八放着十来个酒壶。他一脸微醺,拿着空杯的手向着甫进门的李颦儿挥了挥。

  李颦儿面有难色,终轻叹口气,替帝王满斟了一杯,却忍不住温言细语劝道:“陛下,这酒,今个儿就先别喝了,早些歇息吧。”

  逆龙帝冷冷地斜睨了李颦儿一眼,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颦儿得不到逆龙帝的指示,只得半蹲着身子,一动不动。

  约摸一炷香以后,天子沙哑的声音响起:“起来吧,以后若再多话,你也不用在朕面前出现了。”

  李颦儿忍住眼角委屈的泪水,强打起似水笑颜,再福了一福,将身影退回角落。

  逆龙帝似乎有些微醺,终于不再喝酒,以手支起额头,微微闭上疲惫的双眼闭目养神。那头美丽的墨发在月光下犹如浮动的玉绸,李颦儿轻轻动了动手指,隔空轻轻将它抚摸。什么时候,帝君也能在她身边安然入梦呢?

  月下帝君独寐,深秋窗外叶落,李颦儿亦醉了,若时间能在此停止……

  一相逢

  风起,雪落。这是逆龙五年冬第一场大雪。

  大炤皇城泰阳内外银装素裹,寒梅吐蕊,银松闹枝,倒少了几分冷清,看得人神清气爽。昔日金碧辉煌的秦王府邸易主已四年,巨大的匾额上帝王御笔“虎烈王府”,可见显贵亲厚。

  一辆马车自雪地旖旎而至,止于如今的虎烈王府大门前。

  马车上缓缓走下一头戴毡帽清俊男子,敲开了厚重红漆大门。那门卫盯着访客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狂喜难以置信地看着来客时退时跑,高声喊道:

  “南宫大人……是南宫大人!”

  “时隔近六年,不想司将、驱影、归庙可再次聚首!”虎烈王府明岱楼大厅中,虞寰与闻讯而来的卫尉纪章一左一右握紧南宫樇肩膀。

  南宫樇嘴角浅笑回握二人。自与虞寰、纪章以“龙驱”为号跟随逆龙帝起兵,迄今十数年。天下无人不知“屠魔”,也无人不晓“龙驱”。逆龙帝以司将、驱影、归庙三枚玉戒分别赐予三人,司将率军,驱影暗杀,归庙谋间,各司其职。他手中的便是归庙玉戒。六年前他挂印离去,归还此戒,来来去去,不想五年时光转眼即逝。

  酒过三巡,纪章欲言又止,南宫樇把玩手中琉璃杯,温雅一笑:“文表,你我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纪章面色黯了黯,踟蹰片刻:“她回来了?”

  南宫樇轻蠕其首,为纪章斟满道:“旅途颠簸,王妃已领了她去休息,明日我便进宫拜见。”

  虞寰闻言突然暴笑出声,咳嗽半晌方止住:“她可真是老样子,不知道跟着你过的什么日子,没一件合身衣物,穿得乱七八糟,伊人令人为她洗漱着衣,她险些没把自己包成粽子出来,还扯了伊人苦口婆心说这些衣物多么多么不人道不实用,真真让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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