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二天是国公府的家宴，这是新媳妇儿进门的一种欢迎仪式，只是这件事被提前了，按理说，我是未进门的媳妇，总是要等到行天地之礼之后才能参与的全家宴的，毕竟只是定了亲还算的是外人。
但如今看来，国公府倒是没将我当成外人，也是，国公府上下的人品还是值得称颂的。
家宴家宴，顾名思义都是一家子人坐在一张饭桌上，没有旁的人，更是没有所谓的旁系亲戚，然而当我在用膳的厅堂大圆桌上看到于菁荷的时候，还是十分惊讶的，这姑娘又是什么本事让老夫人将她给带了过来？
落座的时候，只见那姑娘将上位的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一张脸笑的满是褶儿。君桦的几位兄嫂都在一旁插不上话，只是他们眼底里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
晚辈上桌，人不齐长辈不动筷，就不会开饭，好在下人们都在进进出出地张罗膳食，我坐下的时候给上位的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应了之后又去跟于菁荷说的开心。我倒也没在意，从小到大我都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蔑视甚至无视，没什么好在意的。
于是，我便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君桦的到来，将自己乖巧无害的形象维持的淋漓尽致。
过不了多久，君桦才偕同国公爷和几位兄长姗姗来迟，蕙姨也跟在后头，只是几个人一进门看见这桌上还坐着一个于菁荷，登时表情就十分的微妙起来，看起来都不像是欢喜的表情。
于菁荷忙施施然地起了身，朝着来的众人行了礼，准确地是朝着君桦行礼，声音娇媚而又不失甜腻：“拜见表姨父，表姨母，还有表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暗中抚了抚胳膊，跟着兄嫂们一起身行礼。
国公爷此时表情已是不那么好看了，拧着眉，摆摆手，叫我们起身后，又抬眼去看那一边的于菁荷：“你怎么又来了？”
别看国公爷这人平时表情温和，平易近人的模样，但真的生气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是甚是不好惹的。而于菁荷竟是半分胆怯都无，只柔柔说道：“荷儿来给表祖母请安。”
话一落下，老太太便不高兴地接过了话茬：“荷儿给我请安，现下我叫她来一起用膳的权力都没了？”
“不是，母亲......”
还未等国公爷再说什么，老太太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摆手道：“你们敢赶她走，老身就不吃了！”说罢，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就不动了。
“表祖母别生气。”于菁荷上前轻拍着老太太起伏的身子，语气是十分善解人意道：“都是荷儿的不是，荷儿来这家宴是逾距了，荷儿这就告退。”说罢，就要行礼退下去。
“慢着，今儿你表祖母我就放话在这了，谁要是逼你退，老身我也不吃了，一顿饭，老身回老身的院子里也能吃得成。”
“表祖母......”于菁荷一副十分感动的面容看向老太太，看的老太太像是十分受用的样子，脊背挺得更加的直。
空气中凝滞了阵，最后君桦什么都没说地在我旁边落座，而国公爷则是叹息地说了一声：“留下吧。”
老太太的眼色才好看了些，众人纷纷落座，在国公爷提筷之下家宴开始了。
由着这是一场欢迎新媳妇儿的家宴，新媳妇须得在坐席上给公婆、祖母敬茶。
君桦看了我一眼，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底里的温和我还是看清楚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胆怯的理由，国公府是我常来的国公府，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这些人都是我认识的人，就连杵在那有些秀气的孩子我都认得，那是几年前粘着我的小团子。
但是我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熟捻，只因为我是新来的媳妇儿，是华笙而不是墨笙。心里这番走了一番，我才酝酿好了心境。
神色温然地起身，我端着茶杯的手四平八稳，俯首将茶杯上抬，率先递到了国公爷的面前，“国公大人，请喝茶。”
国公爷神色倒是十分温和，甚至眼底里弥漫着笑意，接过了茶：“喊生疏了，以后进了门便是一家人，桦儿叫什么你便叫什么罢。”
这话一出，我便笑眯眯地乖巧应了，转而再端起一杯茶敬向隔壁的老太太，“老夫人，请喝茶。”
老太太甚是不耐地瞥了我一眼，接过茶杯轻轻一抿就放在了桌面上，“既然当了桦儿的媳妇，以后就专心致志照顾桦儿。”
“……”
堂上的气氛又诡异地静谧下来，我没心思想其他，左右也不在意她的话，便温顺地应了声：“是。”
这两厢轮完，就该到了蕙姨了，瞧见我端来了茶，她眼睛里装满了真诚笑意，“好孩子。”只拍了拍我的手，便没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也不适宜说什么，我们昨日都说开了，心照不宣便好。
敬茶这一完毕，便是正式开饭了。然而总会有人在不定期的时候强调一下自己的存在。
整个桌面上没人说话只有安静的碗筷碰撞的声音，而老太太那一块儿却是说的十分的欢乐。于菁荷用公筷将饭桌上几样老太太瞧了好几眼的菜放到老太太的小碗里，眉目温柔地看着她，老太太便是直夸于菁荷孝顺。
“荷儿这番心意有些人就是比不上了，破坏气氛不说还影响心情。”
“……”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一转，便温温柔柔地夹了好些菜放到老太太的碗里，面上当作看不见老太太脸上的嘲讽，“老夫人，这也是笙儿孝敬您的，您可不要拒绝笙儿一番好意啊。”说着我用帕子揉了揉眼睛。
君桦看了，放下碗筷，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没事，眼睛进沙子了。”我立刻放下帕子，成功地看到座上老太太和于菁荷的角色十分不好看，心里便是一阵畅快。
“夫君，你吃这一块，可好吃了。”我再接再厉地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君桦的碗里，还用的不是公筷，看着他面色如常地吃下去，我再去偷偷瞄了一眼那姑娘的面色，只见她面若黑炭，我心里更是欢快了。
看谁膈应谁。
我笑眯眯地想。
这一顿饭我吃的心满意足，我观之其他人，除了老太太和于菁荷的面色不好看之外，其他人表情都挺愉悦的。
如此，酒足饭饱之后，我随着丫鬟们到处走走消消食，君桦和几位兄长国公爷便又去书房了。于菁荷继续待在老太太面前腻歪，蕙姨有事也提早离开了饭桌。
我带着念生她们四处逛着，心里倒是一派满足，几年不见，国公府的花花草草还是多了许多变化，不过哪能是不变呢？昔日辉煌的丞相府如今树倒猢狲散，谁又承想，丞相的孤女就在这里？
站在悲伤的环境里总会想起不好的事，我微微晃了晃脑袋，眼见着这天快黑了，便朝着念生道：“回君笙院吧。”
“是。”
性命是偷来的，幸福也是，如今除了珍惜，别无他法。
我带着几个丫鬟走慢悠悠地走向君笙院的方向，只是在半路上被人拦了下来，原因无他，我们遇见了于菁荷。
娇媚的姑娘带着提油灯的婢子就站在路的一旁，此时除了路边幽幽点着的烛火照路，便没了旁的人。那姑娘在昏暗的灯光下印着整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蛮好看的。
在远处欣赏美人作罢，我才施施然走上前去，柔柔弱弱地叫了声：“于表妹何故在这儿？”
“我在这儿可是等了姐姐好久呢。”于菁荷的脸藏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看不明确，抚了抚自己的指甲，神色很是悠然的模样，“姐姐刚刚不是在远处瞧见了么？”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便只是当她在这里问候了，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我不动声色地收敛情绪，无辜地问：“瞧见什么？”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却是笑了：“姐姐这般扮猪吃老虎的模样真是厉害的很。”
“于表妹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
于菁荷的脸色难得起伏了阵，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紧紧盯着我的神色又开口：“姐姐可曾知道，表哥在此之前是有一桩婚约的？”
“你是说新帝赐婚一事吗？可是夫君拒婚了呀。”
“不是那一次！”似是伤疤又被人提起，饶是于菁荷再怎么淡定，面容都不禁扭曲，“我说的是，跟丞相府罪女有婚约一次。”
“哦，然后呢。”我静待她的下文。
许是见我上心了，她的眉色突然有些上扬，带着傲然：“你就不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你就不想知道表哥以前是怎么对她的吗？”
我沉吟片刻，老实回答：“不想知道。”
“再说了。”我面容娇羞地开口继续道：“早在华府的时候，夫君就说他这一生的妻子就只会有我一人，夫君能分我点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关于他以前是什么样的我才不关心呢，而且我也有信心让他以后爱上我的，毕竟我们以后的路那么长，还有无限种可能呢。”
“……”
看着那副娇媚的脸染上了一片铁青，我心情就要畅快地唱起歌而来。要知道在华府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一片低谷，我从来没想到，到了京都，居然还能有让我成功讽刺到这人的机会，真是整个精神面貌都带着舒爽。
看她面色几分变幻之后，我突然有些乏味，懒得看她这番模样，便微微掩唇佯作自己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于表妹还是要回府的吧，如此，便请回吧，我今日好似也有些累了，就恕不远送了。”
说罢，便兀自带了念生她们回了君笙院，至于那于菁荷如何，便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进了君笙院的大门，又入了内室，念生谨慎地叫了思生和爱生在门口守着，见安全妥帖之后，便拉着我进屋坐下，站我身旁就开始拧眉说道：“那表姑娘是什么玩意儿，竟然也敢在华府千金面前下马威？区区左侍郎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我微微笑着等她愤愤说完，才暗含警告地开口：“莫要议论他人是非。”
见她憋屈地应了声“是”，我才又好笑地开口：“就像你说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需跟她动气，那你这番又是？”
“奴婢知道了。”
瞅着她总算不那么委屈了，我才押了押口茶，道：“那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在被人拒婚过后的情况下还能厚着脸皮整天把国公府当自己家的，哪里能是简单的，再说了，五年前她就那般心机深重，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只是五年前膈应你的人五年后还能继续膈应你，着实让人没有好脾气。
我舔了舔后槽牙，勉强压下心口的浊气，若说几年前我还把她当作君桦的小表妹一番认为她是不懂事，没有多做理会，如今她如此这番的行为却不得不让我心存提防。
她这样上赶着讨好那位老太太，莫不是还打着要君桦娶她？只不过……那也得人家乐意啊，我唇角勾了勾，突然觉得在婚宴来临之前，估计都不是太平的日子。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闲了这么多日子，倒是有点无聊了。
放下了茶杯，我朝着一旁的念生道：“更衣洗漱吧。”
今儿个应付得那老太太头疼，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歇下了。
心里周转间，又想到俊朗的面容，君桦昨日被我那么一逗，直到全家宴的时候才与我说两句话，生气是没生气，面皮薄罢了，我几乎知道他今晚再也不会有什么没拿衣服的理由过来，反正来日方长，夫君是我自己的便够了。
如此想着，我让念生给我备了洗澡的水，安然地泡了澡，洗了头，又仔细擦干。
正当我给自己抹完面乳的时候，院子里头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我顿了顿，知晓君桦这是回来了。
脑子里转了转，目光不经意间瞥过桌面上糕点盘上摆着的白玉糕点，这是离开华府之前我研制出来的糕点，因着好吃，我多做了几份，到现在都没吃完，糕点还没起名字，在微黄的烛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我笑了笑，心里忽然冒上了一个念头，我招来笙茴，道：“把这相思糕端去隔壁给姑爷，说是我做出来的，给他尝尝。”
“相思糕？”生茴疑惑。
“对。”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生茴脸色红红地端着糕点下去了。
我抚了抚柔顺的发，笑得越发高深莫测。
美人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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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看来，国公府倒是没将我当成外人，也是，国公府上下的人品还是值得称颂的。
家宴家宴，顾名思义都是一家子人坐在一张饭桌上，没有旁的人，更是没有所谓的旁系亲戚，然而当我在用膳的厅堂大圆桌上看到于菁荷的时候，还是十分惊讶的，这姑娘又是什么本事让老夫人将她给带了过来？
落座的时候，只见那姑娘将上位的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一张脸笑的满是褶儿。君桦的几位兄嫂都在一旁插不上话，只是他们眼底里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
晚辈上桌，人不齐长辈不动筷，就不会开饭，好在下人们都在进进出出地张罗膳食，我坐下的时候给上位的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应了之后又去跟于菁荷说的开心。我倒也没在意，从小到大我都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蔑视甚至无视，没什么好在意的。
于是，我便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君桦的到来，将自己乖巧无害的形象维持的淋漓尽致。
过不了多久，君桦才偕同国公爷和几位兄长姗姗来迟，蕙姨也跟在后头，只是几个人一进门看见这桌上还坐着一个于菁荷，登时表情就十分的微妙起来，看起来都不像是欢喜的表情。
于菁荷忙施施然地起了身，朝着来的众人行了礼，准确地是朝着君桦行礼，声音娇媚而又不失甜腻：“拜见表姨父，表姨母，还有表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暗中抚了抚胳膊，跟着兄嫂们一起身行礼。
国公爷此时表情已是不那么好看了，拧着眉，摆摆手，叫我们起身后，又抬眼去看那一边的于菁荷：“你怎么又来了？”
别看国公爷这人平时表情温和，平易近人的模样，但真的生气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是甚是不好惹的。而于菁荷竟是半分胆怯都无，只柔柔说道：“荷儿来给表祖母请安。”
话一落下，老太太便不高兴地接过了话茬：“荷儿给我请安，现下我叫她来一起用膳的权力都没了？”
“不是，母亲......”
还未等国公爷再说什么，老太太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摆手道：“你们敢赶她走，老身就不吃了！”说罢，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就不动了。
“表祖母别生气。”于菁荷上前轻拍着老太太起伏的身子，语气是十分善解人意道：“都是荷儿的不是，荷儿来这家宴是逾距了，荷儿这就告退。”说罢，就要行礼退下去。
“慢着，今儿你表祖母我就放话在这了，谁要是逼你退，老身我也不吃了，一顿饭，老身回老身的院子里也能吃得成。”
“表祖母......”于菁荷一副十分感动的面容看向老太太，看的老太太像是十分受用的样子，脊背挺得更加的直。
空气中凝滞了阵，最后君桦什么都没说地在我旁边落座，而国公爷则是叹息地说了一声：“留下吧。”
老太太的眼色才好看了些，众人纷纷落座，在国公爷提筷之下家宴开始了。
由着这是一场欢迎新媳妇儿的家宴，新媳妇须得在坐席上给公婆、祖母敬茶。
君桦看了我一眼，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底里的温和我还是看清楚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胆怯的理由，国公府是我常来的国公府，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这些人都是我认识的人，就连杵在那有些秀气的孩子我都认得，那是几年前粘着我的小团子。
但是我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熟捻，只因为我是新来的媳妇儿，是华笙而不是墨笙。心里这番走了一番，我才酝酿好了心境。
神色温然地起身，我端着茶杯的手四平八稳，俯首将茶杯上抬，率先递到了国公爷的面前，“国公大人，请喝茶。”
国公爷神色倒是十分温和，甚至眼底里弥漫着笑意，接过了茶：“喊生疏了，以后进了门便是一家人，桦儿叫什么你便叫什么罢。”
这话一出，我便笑眯眯地乖巧应了，转而再端起一杯茶敬向隔壁的老太太，“老夫人，请喝茶。”
老太太甚是不耐地瞥了我一眼，接过茶杯轻轻一抿就放在了桌面上，“既然当了桦儿的媳妇，以后就专心致志照顾桦儿。”
“……”
堂上的气氛又诡异地静谧下来，我没心思想其他，左右也不在意她的话，便温顺地应了声：“是。”
这两厢轮完，就该到了蕙姨了，瞧见我端来了茶，她眼睛里装满了真诚笑意，“好孩子。”只拍了拍我的手，便没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也不适宜说什么，我们昨日都说开了，心照不宣便好。
敬茶这一完毕，便是正式开饭了。然而总会有人在不定期的时候强调一下自己的存在。
整个桌面上没人说话只有安静的碗筷碰撞的声音，而老太太那一块儿却是说的十分的欢乐。于菁荷用公筷将饭桌上几样老太太瞧了好几眼的菜放到老太太的小碗里，眉目温柔地看着她，老太太便是直夸于菁荷孝顺。
“荷儿这番心意有些人就是比不上了，破坏气氛不说还影响心情。”
“……”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一转，便温温柔柔地夹了好些菜放到老太太的碗里，面上当作看不见老太太脸上的嘲讽，“老夫人，这也是笙儿孝敬您的，您可不要拒绝笙儿一番好意啊。”说着我用帕子揉了揉眼睛。
君桦看了，放下碗筷，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没事，眼睛进沙子了。”我立刻放下帕子，成功地看到座上老太太和于菁荷的角色十分不好看，心里便是一阵畅快。
“夫君，你吃这一块，可好吃了。”我再接再厉地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君桦的碗里，还用的不是公筷，看着他面色如常地吃下去，我再去偷偷瞄了一眼那姑娘的面色，只见她面若黑炭，我心里更是欢快了。
看谁膈应谁。
我笑眯眯地想。
这一顿饭我吃的心满意足，我观之其他人，除了老太太和于菁荷的面色不好看之外，其他人表情都挺愉悦的。
如此，酒足饭饱之后，我随着丫鬟们到处走走消消食，君桦和几位兄长国公爷便又去书房了。于菁荷继续待在老太太面前腻歪，蕙姨有事也提早离开了饭桌。
我带着念生她们四处逛着，心里倒是一派满足，几年不见，国公府的花花草草还是多了许多变化，不过哪能是不变呢？昔日辉煌的丞相府如今树倒猢狲散，谁又承想，丞相的孤女就在这里？
站在悲伤的环境里总会想起不好的事，我微微晃了晃脑袋，眼见着这天快黑了，便朝着念生道：“回君笙院吧。”
“是。”
性命是偷来的，幸福也是，如今除了珍惜，别无他法。
我带着几个丫鬟走慢悠悠地走向君笙院的方向，只是在半路上被人拦了下来，原因无他，我们遇见了于菁荷。
娇媚的姑娘带着提油灯的婢子就站在路的一旁，此时除了路边幽幽点着的烛火照路，便没了旁的人。那姑娘在昏暗的灯光下印着整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蛮好看的。
在远处欣赏美人作罢，我才施施然走上前去，柔柔弱弱地叫了声：“于表妹何故在这儿？”
“我在这儿可是等了姐姐好久呢。”于菁荷的脸藏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看不明确，抚了抚自己的指甲，神色很是悠然的模样，“姐姐刚刚不是在远处瞧见了么？”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便只是当她在这里问候了，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我不动声色地收敛情绪，无辜地问：“瞧见什么？”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却是笑了：“姐姐这般扮猪吃老虎的模样真是厉害的很。”
“于表妹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
于菁荷的脸色难得起伏了阵，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紧紧盯着我的神色又开口：“姐姐可曾知道，表哥在此之前是有一桩婚约的？”
“你是说新帝赐婚一事吗？可是夫君拒婚了呀。”
“不是那一次！”似是伤疤又被人提起，饶是于菁荷再怎么淡定，面容都不禁扭曲，“我说的是，跟丞相府罪女有婚约一次。”
“哦，然后呢。”我静待她的下文。
许是见我上心了，她的眉色突然有些上扬，带着傲然：“你就不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你就不想知道表哥以前是怎么对她的吗？”
我沉吟片刻，老实回答：“不想知道。”
“再说了。”我面容娇羞地开口继续道：“早在华府的时候，夫君就说他这一生的妻子就只会有我一人，夫君能分我点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关于他以前是什么样的我才不关心呢，而且我也有信心让他以后爱上我的，毕竟我们以后的路那么长，还有无限种可能呢。”
“……”
看着那副娇媚的脸染上了一片铁青，我心情就要畅快地唱起歌而来。要知道在华府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一片低谷，我从来没想到，到了京都，居然还能有让我成功讽刺到这人的机会，真是整个精神面貌都带着舒爽。
看她面色几分变幻之后，我突然有些乏味，懒得看她这番模样，便微微掩唇佯作自己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于表妹还是要回府的吧，如此，便请回吧，我今日好似也有些累了，就恕不远送了。”
说罢，便兀自带了念生她们回了君笙院，至于那于菁荷如何，便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进了君笙院的大门，又入了内室，念生谨慎地叫了思生和爱生在门口守着，见安全妥帖之后，便拉着我进屋坐下，站我身旁就开始拧眉说道：“那表姑娘是什么玩意儿，竟然也敢在华府千金面前下马威？区区左侍郎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我微微笑着等她愤愤说完，才暗含警告地开口：“莫要议论他人是非。”
见她憋屈地应了声“是”，我才又好笑地开口：“就像你说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需跟她动气，那你这番又是？”
“奴婢知道了。”
瞅着她总算不那么委屈了，我才押了押口茶，道：“那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在被人拒婚过后的情况下还能厚着脸皮整天把国公府当自己家的，哪里能是简单的，再说了，五年前她就那般心机深重，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只是五年前膈应你的人五年后还能继续膈应你，着实让人没有好脾气。
我舔了舔后槽牙，勉强压下心口的浊气，若说几年前我还把她当作君桦的小表妹一番认为她是不懂事，没有多做理会，如今她如此这番的行为却不得不让我心存提防。
她这样上赶着讨好那位老太太，莫不是还打着要君桦娶她？只不过……那也得人家乐意啊，我唇角勾了勾，突然觉得在婚宴来临之前，估计都不是太平的日子。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闲了这么多日子，倒是有点无聊了。
放下了茶杯，我朝着一旁的念生道：“更衣洗漱吧。”
今儿个应付得那老太太头疼，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歇下了。
心里周转间，又想到俊朗的面容，君桦昨日被我那么一逗，直到全家宴的时候才与我说两句话，生气是没生气，面皮薄罢了，我几乎知道他今晚再也不会有什么没拿衣服的理由过来，反正来日方长，夫君是我自己的便够了。
如此想着，我让念生给我备了洗澡的水，安然地泡了澡，洗了头，又仔细擦干。
正当我给自己抹完面乳的时候，院子里头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我顿了顿，知晓君桦这是回来了。
脑子里转了转，目光不经意间瞥过桌面上糕点盘上摆着的白玉糕点，这是离开华府之前我研制出来的糕点，因着好吃，我多做了几份，到现在都没吃完，糕点还没起名字，在微黄的烛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我笑了笑，心里忽然冒上了一个念头，我招来笙茴，道：“把这相思糕端去隔壁给姑爷，说是我做出来的，给他尝尝。”
“相思糕？”生茴疑惑。
“对。”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生茴脸色红红地端着糕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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