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新年岁的热闹在一番打马吊和猜灯谜的欢乐中过去，这个年，我的银袋子瘪了不少。
转眼就到了三月份，这会儿三月的雪小了些，更多的是雪水融化了后的冷。
这日，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透着轩窗想要跳进屋来，奈何白色的窗纸封的严严实实，后头还贴着红色喜庆的窗花。
许是日头高照的原因，屋内亮堂堂的，浅灰色纱帐后面是绣着百花迎蝶图案的被子，被子微微起伏，只瞧的一人在睡梦中甚是香甜。
“姑娘，该醒了。”
外头是翠竹的呼唤，我皱了皱眉头，把被子一扯，企图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头就当听不见。
这么大好的天气，起来做什么，做啥都不如躺着舒服！
“姑娘，姑娘？”
翠竹的声音由远而近，最终是停到了帘帐外头，带着些许无奈，“姑娘您再不醒，就要错过这顶好的阳光了。”
阳光？
我闻言，脑海里仅剩的睡意霎时消散，阳光对于我这几日被蒙在细雨的绵冷里的人来说，是个顶顶好的宝贝！三月冰雪消融，空气湿冷，又是迎着软绵绵的春意，这天儿更是没完没了的挂着雨丝儿，雾蒙蒙的，整天瞧着都让人压抑，眼下好不容易来了丝阳光，怎可放过？
“拿衣服来罢，我要更衣。”
撩开帘帐，我如愿看到了白色的窗纸像是发着金光，屋内一时之间亮的轧眼儿。
我心上一喜，手脚麻利地漱口净面洗手，一气呵成。又拿起摆在碟子上的点心塞了几口，我便急匆匆地拎着裙摆出了门。
“慢点儿。”
身后是翠竹无奈的嗓音，半夏随着我一脚就踏入了园子内。
昨日瞧着还光秃秃的架着花苞的枝桠一夜之间竟是争相开了花，粉色的小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我迎着阳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混带着泥土清新潮湿的气味和花香的甜味扑鼻而来，我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
看着眼前这粉色的小花带着无尽的春意，我思索了一阵没想出是什么花，只得去问一旁的半夏：“这是什么花？”
现在翠竹要料理我的事儿，也不好脱手给旁的人，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安排，手里的事情多，忙得很，所以跟在我身边的是半夏。
“回姑娘，这是桃花。”
哦对！我突然想起来它为什么这么眼熟了，小夫君的院子里头好似也栽了两棵，往年三月洋洋洒洒而落，偶尔几回碰上这满树的桃花，我还欣羡了阵。
要知道，我丞相府头院里院外都只是栽了几课歪脖子树，没开过花儿，果子都没得，府内的花园也仅是牡丹芍药一些常见的富贵花，寓意吉祥，远远不及这种高枝头的花儿来的更吸引人心。
思及此，我又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花香，忽而想到一件事。
“今儿外头的鸽子回来了没？”
方才起床的时候，我没注意瞧鸟笼，是以问道。这小鸟儿甚是好用，来来去去帮我送了不少信，我心里盘算着前几日的信送出去，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应是到了。
“还没呢。”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早上不到，晚上到也行。心里搁下这一茬儿，我又想起那紫毛团的兔子，“那紫毛兔呢？”
半夏想了想，才回道：“奴婢早些时候还瞧见呢，现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行吧。
既然屋里头没乐子，我就自己去找乐子了。这番想着我悠哉悠哉带着半夏整个府闲晃起来。
几个月的休养，我走路不再借用轮椅，虽做不到脚步生花，但走不那么快还是可以的，走上半天也不太轻易累着。
走过那雕梁画栋的走廊，廊外是好看的园景，园里头是辛勤的园丁。他们都起身朝我问好，我摆了摆手，不想过多惊扰他们。而令我惊讶的是，我园子里头竟是不止那么十几棵桃花树，园外头还有好些桃花树，就我这番从南边的暖阁去到东阁的路上，景色固然不错，但这桃花树多的我都晃花了眼儿，恍惚之间我都觉着自己是待在了满是桃花的世界里头。
这墨莲郎君是多喜欢桃花呀。
这般想着，我到了墨莲常住的东阁的时候，东阁的门敞开着，只有一两个丫鬟在里头打扫，我进去寻了一遍，没寻着人，就问小丫鬟：“你们公子呢？”
“回姑娘，公子有事外出了。”
行吧，又出去了。
我带着半夏离开了东阁。墨莲郎君每次出门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所以我也就没期盼在他屋里头能等得上他。
当我带着半夏踏进西阁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片绿给惊呆了。
眼前是一个药园子，药园子里头黑色湿润的土地里头一棵棵植物正冒着新芽，为什么说这是个药园子？因为我清晰地闻到了空气中的药苦味，这几个月灌的汤药，让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有些反胃。
我拧着鼻子，轻轻呼吸几番，才慢慢熟悉这个味儿。
“有事么？”
一道嗓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定睛去瞧，只见往日里一身云裙飘飘的小姑娘此时身前围着一身灰扑扑作坊裙的模样，掩盖在冒着新芽和灰黑色的泥土上有些不显眼。
“嘿。”
我开心地冲她摇了摇手，便小心地想要避开脚下的新芽，想下去药园子里去。
“停，你就在那儿，我过去。”
云殊小姑娘连忙喝止住我，我撇了撇嘴，只得待在原地，这小姑娘对药草的爱护程度，就犹如我对食谱话本子一般狂热。
只见那小姑娘拎着小篮子，脚步轻快，却是很巧妙地避开了田里头的新芽朝我走了过来，我瞧着她那双灰扑扑鞋子沾上的泥土，心想，这小姑娘当真是勤快得很。
“走罢。”
小姑娘折身走在前头，挽着小篮子的手静静地摆在身侧，脚下的步伐，颇有些轻盈，由此看来，现下小姑娘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我边随着她缓步走着，边仔细端详着两旁的药园，大多数土地里头都是冒着脆嫩的新芽，也有些奇怪的不一样的。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块微干的土地，只瞧的里头的绿色的杆子光秃秃的，不是新芽，那一小片的地方全是这光秃秃的杆子，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杆子插进去的泥土还颇有些疏松，像是有人刚把它们插进去。
云殊小姑娘闻声看了一眼，回道：“这是灵香草的杆子，杆茎比较直，开的花小，还是紫色的。”追文
云殊小姑娘说这些的时候，神情严肃而认真，像是对待自己的宝贝一般，语气里又带了丝丝温柔。
我瞧了这干松的土地，又问：“为什么这里头的土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灵香草种下去的前期性喜干燥，需水不多，所以这里头的土地没有其他地里头的泥土湿润。”
“那药用是什么？”
“有镇静催眠的作用，还有解径作用等，此外还有用作香包等。”
我点了点头，长见识了。
“那这里头是什么？”我转头，瞧见了一方红色的土地，又问道。
红色的泥土在一片灰黑色的泥土里格外惹眼，但偏偏上面又冒着绿色的尖芽，看着又不像是长得不好的模样。
“这是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喜欢红壤。”
我惊奇，“颜色不一样的土地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外头移植进来不就行了？”云殊小姑娘犹如看傻子一番，回头朝我鄙夷地瞥了一眼。
“咳，药用是什么？”
我摸了摸鼻子，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有解热、镇静之效……”
说话间，我们终于是走到了云殊小姑娘的西阁的厢房前。南边暖阁东阁西阁的布局都不一样，如果暖阁前方是一片桃花，东阁都是桃花还带一堆冒着新芽的树，西阁则是一方药园。三个地方布局不一般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为，都身置一片园子中。
不同于东阁和暖阁的内部弯折许多的布置，西阁一开门直接就是一眼望到头的药柜，装满了药材，活脱脱地犹如身在我家的藏书的厢房。
只不过这里头一个个小抽屉关着的都是一盒盒药材，满室的药香。
要不是我在门口做好了一番心理准备，凭着这几个月我喝的药水，我都能把它们翻出来。
“先坐。”
小云殊的屋内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自己招呼我坐下，便亲自去动桌上的茶，我叫半夏去帮她，她还是拒绝了，想来，她依旧是不喜欢人伺候的模样。
给我倒好茶水之后，她轻轻押了口茶，问：“找我做什么？”
我也端起茶盅喝了点润润口，才道：“没什么，我在府中无聊，来找你玩儿。”说着又喝了口茶，饶是我再迟钝，我也感觉到我这口茶盅里的茶比我喝过的所有茶水都要来的好喝些。
“咦，你这什么茶？好喝的很。”
许是被我的厚脸皮惊到了，云殊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瞧了我一眼，便放下茶盅，去后头忙活去了。
“哎，你还没说你这是什么茶呢？”
“你要是闲的很，就自个儿逛逛府去。”声音从后头传了出来，但还是听得清楚。
我一想到从南边的暖阁到东阁再到这里的一大段，就不禁肉疼，“这府太大了。”
“这倒是，你原先就不大喜欢闲逛的性子。”云殊随口就应了一句，听的我却是一愣。
这些日子从紫毛兔那里听来的“过去”，还有隐隐约约听墨莲郎君说的那些，虽然话是陌生的，但是总在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而我听来也全然没有任何陌生感。
云殊说好的语气，表面上的疏离，然而眼底里的关心，对于我来说，我就是那个疯狂地想要知道缘由的人，但是若是问的深了，谁也不肯透露半分，索性我也就没问。
只知道他们口中的我，和现在的我好似是没什么区别。可每次听着他们熟捻地回我话，我那个想要知道真相的念头又疯狂地冒上来。
“发什么愣？”
我回神，看向云殊，只瞧得她眼底里的关心来不及散去，按耐住自己内心想要知道的苗子，我只笑笑回道：“没什么。”
“没什么就回去罢，我这里没什么给你玩的。”
云殊闻言头也不回，拿着手中的东西又埋头进了那一堆堆药柜之中。
我押了口茶水，才放下杯子，慢慢地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待看到她，才站住，双手挽胸，问道：“你在做啥？”
只瞧得她拿了一把小秤，左手端着铁杆子，指尖还夹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右手指尖轻轻动了下，我呆呆地看着头上方的抽屉自发地开了，一根犹如树枝一般的干枯药草从我的头顶慢悠悠地飘了下来落在她的手心。
我愣愣地看着，又赶忙去瞧外头的半夏，只见她还在门外安静地候着，便松了口气。
虽是听说云殊他们不是凡人，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施用法术，让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我才缓了过来。“你这方才是法术吗？”
“你不是见到了？”云殊轻飘飘地睨了我一眼。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我指着她的指尖，只瞧得那指尖还闪了闪金光，最终才缓缓灭了下去。
云殊闻言转身，瞧了我一眼就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
我再一次从她的眼底里瞧出了鄙视。
行吧，我好似也没有那个想法。
我瞧了一个上午，云殊都在配药，偶尔还让我帮忙给她找药材，我问她这是在做什么，她说配了药给城外的那些难民乞丐。
现在墨莲郎君的这座府邸是在偏远些的小城里头，这里的人富贵不足，贫贱有余。城不大，就单单这间我都觉得是霸占了好几分土地了。
听得出去采买回来的人说，这座城里头，坏人太多，可怜人也太多。当今皇帝太过昏庸，沉迷于炼丹续命之事，国事不问，朝上朝下贪官横行。如今，深受剥削的农民不但失去了土地，还被迫流浪，从乡下流浪到这边的就成了难民了。
难民大多都遍布在城门外头，云殊说每次外出瞧着不忍心，就给他们瞧了些病。
但我知道偶尔她也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回，听下人们说，常常是背着药箱就出去了，想来是救助那些难民去了。
神仙就是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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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日头高照的原因，屋内亮堂堂的，浅灰色纱帐后面是绣着百花迎蝶图案的被子，被子微微起伏，只瞧的一人在睡梦中甚是香甜。
“姑娘，该醒了。”
外头是翠竹的呼唤，我皱了皱眉头，把被子一扯，企图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头就当听不见。
这么大好的天气，起来做什么，做啥都不如躺着舒服！
“姑娘，姑娘？”
翠竹的声音由远而近，最终是停到了帘帐外头，带着些许无奈，“姑娘您再不醒，就要错过这顶好的阳光了。”
阳光？
我闻言，脑海里仅剩的睡意霎时消散，阳光对于我这几日被蒙在细雨的绵冷里的人来说，是个顶顶好的宝贝！三月冰雪消融，空气湿冷，又是迎着软绵绵的春意，这天儿更是没完没了的挂着雨丝儿，雾蒙蒙的，整天瞧着都让人压抑，眼下好不容易来了丝阳光，怎可放过？
“拿衣服来罢，我要更衣。”
撩开帘帐，我如愿看到了白色的窗纸像是发着金光，屋内一时之间亮的轧眼儿。
我心上一喜，手脚麻利地漱口净面洗手，一气呵成。又拿起摆在碟子上的点心塞了几口，我便急匆匆地拎着裙摆出了门。
“慢点儿。”
身后是翠竹无奈的嗓音，半夏随着我一脚就踏入了园子内。
昨日瞧着还光秃秃的架着花苞的枝桠一夜之间竟是争相开了花，粉色的小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我迎着阳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混带着泥土清新潮湿的气味和花香的甜味扑鼻而来，我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
看着眼前这粉色的小花带着无尽的春意，我思索了一阵没想出是什么花，只得去问一旁的半夏：“这是什么花？”
现在翠竹要料理我的事儿，也不好脱手给旁的人，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安排，手里的事情多，忙得很，所以跟在我身边的是半夏。
“回姑娘，这是桃花。”
哦对！我突然想起来它为什么这么眼熟了，小夫君的院子里头好似也栽了两棵，往年三月洋洋洒洒而落，偶尔几回碰上这满树的桃花，我还欣羡了阵。
要知道，我丞相府头院里院外都只是栽了几课歪脖子树，没开过花儿，果子都没得，府内的花园也仅是牡丹芍药一些常见的富贵花，寓意吉祥，远远不及这种高枝头的花儿来的更吸引人心。
思及此，我又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花香，忽而想到一件事。
“今儿外头的鸽子回来了没？”
方才起床的时候，我没注意瞧鸟笼，是以问道。这小鸟儿甚是好用，来来去去帮我送了不少信，我心里盘算着前几日的信送出去，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应是到了。
“还没呢。”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早上不到，晚上到也行。心里搁下这一茬儿，我又想起那紫毛团的兔子，“那紫毛兔呢？”
半夏想了想，才回道：“奴婢早些时候还瞧见呢，现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行吧。
既然屋里头没乐子，我就自己去找乐子了。这番想着我悠哉悠哉带着半夏整个府闲晃起来。
几个月的休养，我走路不再借用轮椅，虽做不到脚步生花，但走不那么快还是可以的，走上半天也不太轻易累着。
走过那雕梁画栋的走廊，廊外是好看的园景，园里头是辛勤的园丁。他们都起身朝我问好，我摆了摆手，不想过多惊扰他们。而令我惊讶的是，我园子里头竟是不止那么十几棵桃花树，园外头还有好些桃花树，就我这番从南边的暖阁去到东阁的路上，景色固然不错，但这桃花树多的我都晃花了眼儿，恍惚之间我都觉着自己是待在了满是桃花的世界里头。
这墨莲郎君是多喜欢桃花呀。
这般想着，我到了墨莲常住的东阁的时候，东阁的门敞开着，只有一两个丫鬟在里头打扫，我进去寻了一遍，没寻着人，就问小丫鬟：“你们公子呢？”
“回姑娘，公子有事外出了。”
行吧，又出去了。
我带着半夏离开了东阁。墨莲郎君每次出门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所以我也就没期盼在他屋里头能等得上他。
当我带着半夏踏进西阁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片绿给惊呆了。
眼前是一个药园子，药园子里头黑色湿润的土地里头一棵棵植物正冒着新芽，为什么说这是个药园子？因为我清晰地闻到了空气中的药苦味，这几个月灌的汤药，让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有些反胃。
我拧着鼻子，轻轻呼吸几番，才慢慢熟悉这个味儿。
“有事么？”
一道嗓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定睛去瞧，只见往日里一身云裙飘飘的小姑娘此时身前围着一身灰扑扑作坊裙的模样，掩盖在冒着新芽和灰黑色的泥土上有些不显眼。
“嘿。”
我开心地冲她摇了摇手，便小心地想要避开脚下的新芽，想下去药园子里去。
“停，你就在那儿，我过去。”
云殊小姑娘连忙喝止住我，我撇了撇嘴，只得待在原地，这小姑娘对药草的爱护程度，就犹如我对食谱话本子一般狂热。
只见那小姑娘拎着小篮子，脚步轻快，却是很巧妙地避开了田里头的新芽朝我走了过来，我瞧着她那双灰扑扑鞋子沾上的泥土，心想，这小姑娘当真是勤快得很。
“走罢。”
小姑娘折身走在前头，挽着小篮子的手静静地摆在身侧，脚下的步伐，颇有些轻盈，由此看来，现下小姑娘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我边随着她缓步走着，边仔细端详着两旁的药园，大多数土地里头都是冒着脆嫩的新芽，也有些奇怪的不一样的。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块微干的土地，只瞧的里头的绿色的杆子光秃秃的，不是新芽，那一小片的地方全是这光秃秃的杆子，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杆子插进去的泥土还颇有些疏松，像是有人刚把它们插进去。
云殊小姑娘闻声看了一眼，回道：“这是灵香草的杆子，杆茎比较直，开的花小，还是紫色的。”追文
云殊小姑娘说这些的时候，神情严肃而认真，像是对待自己的宝贝一般，语气里又带了丝丝温柔。
我瞧了这干松的土地，又问：“为什么这里头的土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灵香草种下去的前期性喜干燥，需水不多，所以这里头的土地没有其他地里头的泥土湿润。”
“那药用是什么？”
“有镇静催眠的作用，还有解径作用等，此外还有用作香包等。”
我点了点头，长见识了。
“那这里头是什么？”我转头，瞧见了一方红色的土地，又问道。
红色的泥土在一片灰黑色的泥土里格外惹眼，但偏偏上面又冒着绿色的尖芽，看着又不像是长得不好的模样。
“这是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喜欢红壤。”
我惊奇，“颜色不一样的土地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外头移植进来不就行了？”云殊小姑娘犹如看傻子一番，回头朝我鄙夷地瞥了一眼。
“咳，药用是什么？”
我摸了摸鼻子，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有解热、镇静之效……”
说话间，我们终于是走到了云殊小姑娘的西阁的厢房前。南边暖阁东阁西阁的布局都不一样，如果暖阁前方是一片桃花，东阁都是桃花还带一堆冒着新芽的树，西阁则是一方药园。三个地方布局不一般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为，都身置一片园子中。
不同于东阁和暖阁的内部弯折许多的布置，西阁一开门直接就是一眼望到头的药柜，装满了药材，活脱脱地犹如身在我家的藏书的厢房。
只不过这里头一个个小抽屉关着的都是一盒盒药材，满室的药香。
要不是我在门口做好了一番心理准备，凭着这几个月我喝的药水，我都能把它们翻出来。
“先坐。”
小云殊的屋内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自己招呼我坐下，便亲自去动桌上的茶，我叫半夏去帮她，她还是拒绝了，想来，她依旧是不喜欢人伺候的模样。
给我倒好茶水之后，她轻轻押了口茶，问：“找我做什么？”
我也端起茶盅喝了点润润口，才道：“没什么，我在府中无聊，来找你玩儿。”说着又喝了口茶，饶是我再迟钝，我也感觉到我这口茶盅里的茶比我喝过的所有茶水都要来的好喝些。
“咦，你这什么茶？好喝的很。”
许是被我的厚脸皮惊到了，云殊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瞧了我一眼，便放下茶盅，去后头忙活去了。
“哎，你还没说你这是什么茶呢？”
“你要是闲的很，就自个儿逛逛府去。”声音从后头传了出来，但还是听得清楚。
我一想到从南边的暖阁到东阁再到这里的一大段，就不禁肉疼，“这府太大了。”
“这倒是，你原先就不大喜欢闲逛的性子。”云殊随口就应了一句，听的我却是一愣。
这些日子从紫毛兔那里听来的“过去”，还有隐隐约约听墨莲郎君说的那些，虽然话是陌生的，但是总在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而我听来也全然没有任何陌生感。
云殊说好的语气，表面上的疏离，然而眼底里的关心，对于我来说，我就是那个疯狂地想要知道缘由的人，但是若是问的深了，谁也不肯透露半分，索性我也就没问。
只知道他们口中的我，和现在的我好似是没什么区别。可每次听着他们熟捻地回我话，我那个想要知道真相的念头又疯狂地冒上来。
“发什么愣？”
我回神，看向云殊，只瞧得她眼底里的关心来不及散去，按耐住自己内心想要知道的苗子，我只笑笑回道：“没什么。”
“没什么就回去罢，我这里没什么给你玩的。”
云殊闻言头也不回，拿着手中的东西又埋头进了那一堆堆药柜之中。
我押了口茶水，才放下杯子，慢慢地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待看到她，才站住，双手挽胸，问道：“你在做啥？”
只瞧得她拿了一把小秤，左手端着铁杆子，指尖还夹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右手指尖轻轻动了下，我呆呆地看着头上方的抽屉自发地开了，一根犹如树枝一般的干枯药草从我的头顶慢悠悠地飘了下来落在她的手心。
我愣愣地看着，又赶忙去瞧外头的半夏，只见她还在门外安静地候着，便松了口气。
虽是听说云殊他们不是凡人，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施用法术，让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我才缓了过来。“你这方才是法术吗？”
“你不是见到了？”云殊轻飘飘地睨了我一眼。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我指着她的指尖，只瞧得那指尖还闪了闪金光，最终才缓缓灭了下去。
云殊闻言转身，瞧了我一眼就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
我再一次从她的眼底里瞧出了鄙视。
行吧，我好似也没有那个想法。
我瞧了一个上午，云殊都在配药，偶尔还让我帮忙给她找药材，我问她这是在做什么，她说配了药给城外的那些难民乞丐。
现在墨莲郎君的这座府邸是在偏远些的小城里头，这里的人富贵不足，贫贱有余。城不大，就单单这间我都觉得是霸占了好几分土地了。
听得出去采买回来的人说，这座城里头，坏人太多，可怜人也太多。当今皇帝太过昏庸，沉迷于炼丹续命之事，国事不问，朝上朝下贪官横行。如今，深受剥削的农民不但失去了土地，还被迫流浪，从乡下流浪到这边的就成了难民了。
难民大多都遍布在城门外头，云殊说每次外出瞧着不忍心，就给他们瞧了些病。
但我知道偶尔她也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回，听下人们说，常常是背着药箱就出去了，想来是救助那些难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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