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天色慢慢暗下来，我也慢慢收了笔，吹了吹未干的笔墨。在不知何时点上的油灯下，纸上的人染上昏黄的烛光，清冷的面容看着竟有些温柔。
啧，真好看。
我心里美滋滋感叹一番，接着又抬眼去看依旧伏案温书的小夫君，油灯下的人恰似画像一般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神圣不可冒犯的模样。我想，这世上即便是有神仙，也难有哪一名神仙似他这番罢？
“又怎么了？”
一丝不耐的嗓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心里禁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没什么呀。”我吞了吞口水，美人近在咫尺，甚是诱惑。我努力将自己心里想要上去一香芳泽的想法按压下去之后，才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画像递上去，“小夫君你看看呀，这个是不是和你好像呀。”
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看着他瓷白的耳朵染上粉，看着那精致的面颊晕上嫣红，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控制不住，“怎么样呀？”
“你……”
他从画像中移开眼，转而对上我的眼睛，这下嫣红的脸则是闹了个大红，“你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是什么？”
我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
见他无语凝噎的样子，我笑嘻嘻又道：“你是我的小夫君，以后成婚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为何还要矜持呢？”
“……”
小夫君这下直接拿着他的书挡住了我的脸，无视我的视线继续看书。我姑且当他是害羞了，便不撩拨他，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画看了又看。
“哟，这画画的不错。”
一道满含笑意的嗓音插了进来，我循声看去，只见蕙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笑意吟吟地看着我们。
“母亲。”
“蕙姨。”我们忙起身，行了个礼。
“行了，免了。”她缓步走了进来，我找了一张椅子给她，她顺势坐下后拍了拍我的手背，又道：“刚刚和桦儿在看书？”
我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学问不咋好，君桦他看他的书，我就寻笔作画去了。”
“拿来我仔细瞧瞧。”
“好。”
说着，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像，又细细吹了吹笔墨，才慢慢地递到她面前，“您瞧瞧，给指点一下笙儿。”
想当年，听那些下人们流传，国公夫人的琴棋书画皆是不错的。
蕙姨伸手接过那张画像，仔细端详着，看了会儿便笑道：“方才远看就觉得不错，现在细细看来，这个神韵恐怕是我都不能将我这小儿子画的这般像的。你呀，在绘画这方面的功夫倒是得天独厚，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我被夸的不好意思，脸皮有点发烧地道谢，而后又抬眼去瞧在一旁的小夫君，却见他匆匆移开眼去，头埋进书页中，只剩一双耳冒尖了红。
偷偷笑了一阵，我不动声色转回了视线。这厢蕙姨将画看完，就将画递给了我，“好好收着，别是弄坏了。”
我伸手接过，将它仔细卷好，放回案桌上，忽而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折腾的荷包来，今早上我将它带过来了，只不过现下应当是在厢房的箱笼里。
即将离开，我心心念念着要给小夫君做些什么留作纪念，想着就折腾了一个荷包，现下不给，恐怕离京之前就没什么机会了。
心里这番想着，我恭恭敬敬朝着蕙姨道：“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笙儿突然记起有一件事忘了做，笙儿先告退。”
“很着急吗？你母亲还在住持那儿，若是收拾东西叫丫鬟收拾便是。”
“很着急，笙儿还是要亲自来。”
“好吧，那你慢点。”
得了蕙姨首肯，我便安心地带着翠竹离开了。
我快步回到厢房的时候，母亲还未回来，估摸着她还需要一番时间，我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只叫翠竹从早上带来的箱笼里将荷包找了出来。
深色的荷包绣着脆嫩的竹子，竹叶点缀，颇有些趣意。不枉我差点将自己的手扎了十个窟窿才出来的东西，我心里自豪。抬首朝窗外不经意的一瞥，窗外一棵大树此时正是枝叶繁茂，微风袭来，竟有一种淡然的清香。
这让我突然想起佛安寺的一个传说，据说佛安寺院子里的大树有几百年之久，是当年菩萨下凡随手一点种下来的树，及其吉利，还有得香客拿来作护身符……
护身符……有了！
我伸手招来一旁收拾的翠竹：“你去院子里找个师傅讨要几片香叶，我好放进荷包里去。”
“是。”
翠竹笑着应声而去。
而我捏着荷包，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心情极好。荷包里还装着先前我向兄长讨要来的药叶，据说能祛除病气，有这个药叶和佛寺里的平安香叶，这个平安符便是个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就在我如此这番好心情地想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不疑有他，只以为是翠竹回来了，忙转身惊喜问：“讨要到了没……”
然而还未等我看清面前的人，我头脑一昏沉，话未出口就淹没在了喉咙里。
晕之前我胆战心惊地想，莫不是那些人发现了我的踪迹？
时间仿佛过去良久，又仿佛只过了须臾。恍惚间我听到一抹阴鸷沉恨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陌笙，我给你开幻境救尊神，不过半天功夫，你竟拐着尊神消失不见了？”
尊神？谁？
“这倒也罢了，可你当真是好本事，携着尊神一走就是将近半月，遍地寻不着。如今竟唆使那无知的凡人为你和尊神定下婚约？！”
那道声音不住地愤恨呵斥，尖锐得吵的我头疼。最后竟是污蔑我与他人有婚约，这可了不得！自记事以来，有婚约的人便只有小夫君一个。这人这番说真真是辱没人！我很想反驳，可奈何我浑身使不出力气，自然也堵不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嘴。
说着说着，那人忽而又笑了起来，再出口的话带了点快意：“可天道还是公平的，许是你妄想染指尊神，毁神的姻缘就等于毁天命契书，天道没放过你。真是令人欣慰至及，如今你这番失去记忆的丑样真是令人生厌啊……”懒人听书
“不若我现下就杀了你……毁你神识如何……”
真真是个疯子！我又急又气，恨不得马上动弹扇她几个大耳刮子，让她如此不知轻重不识好歹在我面前叫嚣！
纵使我如何发怒，如何不甘，我发现自己从头到尾还是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难道就这么死去了么……
我有些不甘心的想，还没嫁给小夫君呢……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而传来一声东西摔地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个人气息不稳的声音：“竟杀不死你？”
杀不死我？
听那道声音，这人似乎是受了伤。我忍不住心中大乐，还说着让天道来收拾我呢，自己都绷不住阵脚。
“没关系，杀不死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生自灭！还想染指尊神，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感觉身体凌空而起，忽地很快，砸在了地上的声音，除了五脏六腑的疼，还有满鼻息的泥土气息……
全身的痛感使我还算清醒的脑子再一次混沌起来，没了意识之前，我心中暗叹：这世上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的感觉十分良好。我起初处身在漫天遍地绿意里，头上是暖洋洋的阳光，身边都是花草树木，令我惊奇的是，这些花草树木都会讲话。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最美好的人，还有最美好的……神仙？
我啧啧称奇，莫不是我神游去天上神仙住的地儿去了？
所有生灵都好像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在这番热闹的地方过了一阵。我发现自己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着红衫的姑娘，那一身红衫是真的好看，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我看着那个穿着红衫的姑娘，准确来说看着我自己，又不像我的姑娘，腾着云雾，施着话本里描述的仙法，上了一个有好多高台楼阁的地方。
脚下是软绵绵的云，遇上的人都是十分好看，飘飘欲仙的样子。但我总感觉不是很满意，好似这不是我想要的。
接着，我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身着玄色的衣袍，一张脸长的是十分……
天！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人居然长得跟小夫君没多大差别！鼻子眼睛哪里无不是如出一辙，完全可以说是长大后的小夫君！
愣愣地看着那个人，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有花开的声音，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全世界的模样。
等我欣赏够这位郎君的面容，我听到自己羞涩地唤了声：“尊神。”
话一出，我自己都愣了，原来这就是尊神……
还不待我多想，画面又一转，变成了我远远看着那个唤作尊神的人，帮他守着他住的地方一样，认认真真记住他教的法术，在那个自己的世界独自欢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久到我以为就这样下去的时候，画面又变成了，我孤零零地守在一个看不清周围的地方，没有亭台楼阁，陪伴的只有广阔的天地……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悲凉，却又有一些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怨恨，也没有任何怪罪。一个人坐在广阔的天地里折腾着我自个儿的生活，似乎是十分惬意。这段时间来了几个人，看不清面容，但我感觉我看到他们都是挺开心的，每天都是欢欢喜喜迎客，送客……
时间过了挺久，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依旧是看不清楚面容的样子，但我的心平淡无波甚至有些隐隐地抗拒厌恶，我想，或许是个我不喜欢的人。
那人也不管我的想法，直接就开口说了一通我听不大清楚的话，我感受着自己的心慢慢从平淡无波变得沉重痛苦，我就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最后她要我去救一个人，我听到自己答应了……
接着就是……
画面突然就在这里卡住一番，我脑子一痛，又失去了意识……
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呢喃：想起来做什么，好好地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传来几声略微急切的呼喊声，“墨笙，墨笙，墨笙。”
意识方才渐渐清醒过来，那声音依旧不死心地响着，似乎是在周围。我脑子昏昏沉沉，缓了阵，才记起这是小夫君的声音。
“我在这里……”
我在心里呐喊回应，想不出自己竟也能说话，艰难地扯了扯眼皮，我才得以睁开眼睛。眼前十分模糊，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看得清。
好在没伤到眼睛，我还有些庆幸地想。
“墨笙！”
小夫君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憋足一口气，撑着沉痛的脑袋，软软弱弱又回应一声：“我在这里……”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却发现痛的不行，倒抽了一口气，我索性不动了。
“墨笙，你在里面吗？”
小夫君的声音十分近，像是从头顶传来，我下意识艰难抬头，才看见绿色覆盖后面小夫君模糊的脸……
此时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竟在一个深坑里！
“嗯我在这里……”我虚弱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咽了咽口水，试图让那发痛的喉咙减轻一些痛楚。
“你现在怎么样？”
不知为何，我竟听出了小夫君素来平淡无波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颤意。
“身子动不了。”我艰难咬字，眼前止不住地发黑。
“你且等等，我这就下来。”说着，上头窸窸窣窣了阵，空中响起信号飞弹。紧接着一条绳子就落了下来。
不多久，小夫君攀着绳子下了来，我看着他，自己的眼睛瞪得溜儿圆，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还是真的。
看着这如玉的面颊，我神情有些恍惚，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像是十分重要……眼眶热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夹杂着压抑着让我都喘不过气来……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愣怔怔地看着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极其温柔上前来再小心翼翼地搂住了我，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找到你了，真好。”
是呀，真好……
小夫君好温柔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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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真好看。
我心里美滋滋感叹一番，接着又抬眼去看依旧伏案温书的小夫君，油灯下的人恰似画像一般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神圣不可冒犯的模样。我想，这世上即便是有神仙，也难有哪一名神仙似他这番罢？
“又怎么了？”
一丝不耐的嗓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心里禁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没什么呀。”我吞了吞口水，美人近在咫尺，甚是诱惑。我努力将自己心里想要上去一香芳泽的想法按压下去之后，才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画像递上去，“小夫君你看看呀，这个是不是和你好像呀。”
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看着他瓷白的耳朵染上粉，看着那精致的面颊晕上嫣红，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控制不住，“怎么样呀？”
“你……”
他从画像中移开眼，转而对上我的眼睛，这下嫣红的脸则是闹了个大红，“你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是什么？”
我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
见他无语凝噎的样子，我笑嘻嘻又道：“你是我的小夫君，以后成婚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为何还要矜持呢？”
“……”
小夫君这下直接拿着他的书挡住了我的脸，无视我的视线继续看书。我姑且当他是害羞了，便不撩拨他，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画看了又看。
“哟，这画画的不错。”
一道满含笑意的嗓音插了进来，我循声看去，只见蕙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笑意吟吟地看着我们。
“母亲。”
“蕙姨。”我们忙起身，行了个礼。
“行了，免了。”她缓步走了进来，我找了一张椅子给她，她顺势坐下后拍了拍我的手背，又道：“刚刚和桦儿在看书？”
我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学问不咋好，君桦他看他的书，我就寻笔作画去了。”
“拿来我仔细瞧瞧。”
“好。”
说着，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像，又细细吹了吹笔墨，才慢慢地递到她面前，“您瞧瞧，给指点一下笙儿。”
想当年，听那些下人们流传，国公夫人的琴棋书画皆是不错的。
蕙姨伸手接过那张画像，仔细端详着，看了会儿便笑道：“方才远看就觉得不错，现在细细看来，这个神韵恐怕是我都不能将我这小儿子画的这般像的。你呀，在绘画这方面的功夫倒是得天独厚，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我被夸的不好意思，脸皮有点发烧地道谢，而后又抬眼去瞧在一旁的小夫君，却见他匆匆移开眼去，头埋进书页中，只剩一双耳冒尖了红。
偷偷笑了一阵，我不动声色转回了视线。这厢蕙姨将画看完，就将画递给了我，“好好收着，别是弄坏了。”
我伸手接过，将它仔细卷好，放回案桌上，忽而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折腾的荷包来，今早上我将它带过来了，只不过现下应当是在厢房的箱笼里。
即将离开，我心心念念着要给小夫君做些什么留作纪念，想着就折腾了一个荷包，现下不给，恐怕离京之前就没什么机会了。
心里这番想着，我恭恭敬敬朝着蕙姨道：“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笙儿突然记起有一件事忘了做，笙儿先告退。”
“很着急吗？你母亲还在住持那儿，若是收拾东西叫丫鬟收拾便是。”
“很着急，笙儿还是要亲自来。”
“好吧，那你慢点。”
得了蕙姨首肯，我便安心地带着翠竹离开了。
我快步回到厢房的时候，母亲还未回来，估摸着她还需要一番时间，我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只叫翠竹从早上带来的箱笼里将荷包找了出来。
深色的荷包绣着脆嫩的竹子，竹叶点缀，颇有些趣意。不枉我差点将自己的手扎了十个窟窿才出来的东西，我心里自豪。抬首朝窗外不经意的一瞥，窗外一棵大树此时正是枝叶繁茂，微风袭来，竟有一种淡然的清香。
这让我突然想起佛安寺的一个传说，据说佛安寺院子里的大树有几百年之久，是当年菩萨下凡随手一点种下来的树，及其吉利，还有得香客拿来作护身符……
护身符……有了！
我伸手招来一旁收拾的翠竹：“你去院子里找个师傅讨要几片香叶，我好放进荷包里去。”
“是。”
翠竹笑着应声而去。
而我捏着荷包，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心情极好。荷包里还装着先前我向兄长讨要来的药叶，据说能祛除病气，有这个药叶和佛寺里的平安香叶，这个平安符便是个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就在我如此这番好心情地想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不疑有他，只以为是翠竹回来了，忙转身惊喜问：“讨要到了没……”
然而还未等我看清面前的人，我头脑一昏沉，话未出口就淹没在了喉咙里。
晕之前我胆战心惊地想，莫不是那些人发现了我的踪迹？
时间仿佛过去良久，又仿佛只过了须臾。恍惚间我听到一抹阴鸷沉恨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陌笙，我给你开幻境救尊神，不过半天功夫，你竟拐着尊神消失不见了？”
尊神？谁？
“这倒也罢了，可你当真是好本事，携着尊神一走就是将近半月，遍地寻不着。如今竟唆使那无知的凡人为你和尊神定下婚约？！”
那道声音不住地愤恨呵斥，尖锐得吵的我头疼。最后竟是污蔑我与他人有婚约，这可了不得！自记事以来，有婚约的人便只有小夫君一个。这人这番说真真是辱没人！我很想反驳，可奈何我浑身使不出力气，自然也堵不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嘴。
说着说着，那人忽而又笑了起来，再出口的话带了点快意：“可天道还是公平的，许是你妄想染指尊神，毁神的姻缘就等于毁天命契书，天道没放过你。真是令人欣慰至及，如今你这番失去记忆的丑样真是令人生厌啊……”懒人听书
“不若我现下就杀了你……毁你神识如何……”
真真是个疯子！我又急又气，恨不得马上动弹扇她几个大耳刮子，让她如此不知轻重不识好歹在我面前叫嚣！
纵使我如何发怒，如何不甘，我发现自己从头到尾还是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难道就这么死去了么……
我有些不甘心的想，还没嫁给小夫君呢……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而传来一声东西摔地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个人气息不稳的声音：“竟杀不死你？”
杀不死我？
听那道声音，这人似乎是受了伤。我忍不住心中大乐，还说着让天道来收拾我呢，自己都绷不住阵脚。
“没关系，杀不死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生自灭！还想染指尊神，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感觉身体凌空而起，忽地很快，砸在了地上的声音，除了五脏六腑的疼，还有满鼻息的泥土气息……
全身的痛感使我还算清醒的脑子再一次混沌起来，没了意识之前，我心中暗叹：这世上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的感觉十分良好。我起初处身在漫天遍地绿意里，头上是暖洋洋的阳光，身边都是花草树木，令我惊奇的是，这些花草树木都会讲话。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最美好的人，还有最美好的……神仙？
我啧啧称奇，莫不是我神游去天上神仙住的地儿去了？
所有生灵都好像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在这番热闹的地方过了一阵。我发现自己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着红衫的姑娘，那一身红衫是真的好看，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我看着那个穿着红衫的姑娘，准确来说看着我自己，又不像我的姑娘，腾着云雾，施着话本里描述的仙法，上了一个有好多高台楼阁的地方。
脚下是软绵绵的云，遇上的人都是十分好看，飘飘欲仙的样子。但我总感觉不是很满意，好似这不是我想要的。
接着，我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身着玄色的衣袍，一张脸长的是十分……
天！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人居然长得跟小夫君没多大差别！鼻子眼睛哪里无不是如出一辙，完全可以说是长大后的小夫君！
愣愣地看着那个人，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有花开的声音，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全世界的模样。
等我欣赏够这位郎君的面容，我听到自己羞涩地唤了声：“尊神。”
话一出，我自己都愣了，原来这就是尊神……
还不待我多想，画面又一转，变成了我远远看着那个唤作尊神的人，帮他守着他住的地方一样，认认真真记住他教的法术，在那个自己的世界独自欢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久到我以为就这样下去的时候，画面又变成了，我孤零零地守在一个看不清周围的地方，没有亭台楼阁，陪伴的只有广阔的天地……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悲凉，却又有一些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怨恨，也没有任何怪罪。一个人坐在广阔的天地里折腾着我自个儿的生活，似乎是十分惬意。这段时间来了几个人，看不清面容，但我感觉我看到他们都是挺开心的，每天都是欢欢喜喜迎客，送客……
时间过了挺久，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依旧是看不清楚面容的样子，但我的心平淡无波甚至有些隐隐地抗拒厌恶，我想，或许是个我不喜欢的人。
那人也不管我的想法，直接就开口说了一通我听不大清楚的话，我感受着自己的心慢慢从平淡无波变得沉重痛苦，我就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最后她要我去救一个人，我听到自己答应了……
接着就是……
画面突然就在这里卡住一番，我脑子一痛，又失去了意识……
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呢喃：想起来做什么，好好地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传来几声略微急切的呼喊声，“墨笙，墨笙，墨笙。”
意识方才渐渐清醒过来，那声音依旧不死心地响着，似乎是在周围。我脑子昏昏沉沉，缓了阵，才记起这是小夫君的声音。
“我在这里……”
我在心里呐喊回应，想不出自己竟也能说话，艰难地扯了扯眼皮，我才得以睁开眼睛。眼前十分模糊，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看得清。
好在没伤到眼睛，我还有些庆幸地想。
“墨笙！”
小夫君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憋足一口气，撑着沉痛的脑袋，软软弱弱又回应一声：“我在这里……”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却发现痛的不行，倒抽了一口气，我索性不动了。
“墨笙，你在里面吗？”
小夫君的声音十分近，像是从头顶传来，我下意识艰难抬头，才看见绿色覆盖后面小夫君模糊的脸……
此时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竟在一个深坑里！
“嗯我在这里……”我虚弱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咽了咽口水，试图让那发痛的喉咙减轻一些痛楚。
“你现在怎么样？”
不知为何，我竟听出了小夫君素来平淡无波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颤意。
“身子动不了。”我艰难咬字，眼前止不住地发黑。
“你且等等，我这就下来。”说着，上头窸窸窣窣了阵，空中响起信号飞弹。紧接着一条绳子就落了下来。
不多久，小夫君攀着绳子下了来，我看着他，自己的眼睛瞪得溜儿圆，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还是真的。
看着这如玉的面颊，我神情有些恍惚，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像是十分重要……眼眶热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夹杂着压抑着让我都喘不过气来……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愣怔怔地看着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极其温柔上前来再小心翼翼地搂住了我，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找到你了，真好。”
是呀，真好……
小夫君好温柔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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