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她看着屋里透出的光，沉住呼吸，用心地听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
所以说，房间里面没有人。
余英其实还是很想进去看看的。离开了好久，还是好想念啊。
余英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轻轻地推开门，房间里面，一如她走的时候，一样的陈设。
物是人非啊，人生就是这样无奈。
余英抬步准备到自己的桌前看看，脚下跘到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人斜歪在墙角的阴影里，自己光顾着想心事，竟然没有发现。
余英吓得僵在当地。
楞了好一会，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动作，余英才谨慎地蹲下来，去仔细地看那个人。
这一看不打紧，余英更是呆立原地。
那墙角里斜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陆一展。
余英内心惊疑不定。
这么晚了，陆一展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什么？
为什么还这样斜倚在地上？
余英蹲下来，一股清冽的酒气扑鼻而来。
余英这才看清，陆一展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圆圆的小酒壶。
现在是秋天了，晚上夜露深重，在地上坐一夜，凉气入体，容易生病。
余英皱了皱眉头，这样可不行，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让陆一展待在地上。
她把陆一展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的肩头，想拉起他，把他弄到床上去睡。
余英忘记了，自己以前是男人，虽然比陆一展个子矮，但要抗起陆一展，虽然也费力，但身高的差距不大，还是可行的。
而现在月吟的体型，小巧玲珑，与陆一展相比，至少矮了一个头以上，体重也轻，要想抗起陆一展，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余英拽了两次，都没有把陆一展拉动。
这喝醉酒的人，就像一团泥，瘫软在那里，比起平日又格外的沉。
这样三拉两拽，陆一展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
余英发现陆一展的动静，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思维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
陆一展用迷离的眼神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黑色的衣服，个子小小的，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木灵，你怎么来了。”陆一展哑着声音开口。
余英晃了一下神，听到陆一展叫她木灵，松了口气。
吓死宝宝了，还以为暴露了。
还好，陆一展醉了，不认识人。
余英本不想回答，但弄不动陆一展，她不得不开口：“这么晚了，你坐在地上做什么？地上那么凉。”
陆一展好像很专心地在听她说话，等余英说完，陆一展却半晌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我想他了。木灵。我过来看看他。”陆一展沙哑着声音，眼神漂浮，没有聚焦。
余英自然知道陆一展口里的他是谁。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在这里，我能感受到。我就是想来看看他。”陆一展没有看余英，眼神在房间里游移不定。
余英吸了一下鼻子：“你醉了。”
“我没有醉。”陆一展倔强地争辩，“木灵，我那天看到他舞剑了。”
余英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自己舞剑那天，陆一展在病榻上看到了。
“他舞剑了，还是那么英俊潇洒，人剑合一。”陆一展面露惭愧之色，“木灵，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他的。”
余英心里震撼，原来，陆一展一直都没有承认自己是他兄弟。
也对，陆一展看着勇武，却其实心细如发，自己的兄弟被调包了，作为最亲密的人，怎么会体会不到。
换做自己，自己也会怀疑。
“我后悔了，我应该早一点把剑还给他。”陆一展一脸的懊恼。
“木灵。”陆一展一把抓住余英的手腕，“他会不会怪我？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余英脸上发烧，这醉酒的人，身手还是这么敏捷。
陆一展，你还真是喜欢抓人手腕啊。
余英想挣脱，陆一展的手却像手铐一样拷住了她。
余英挣脱不开，听着陆一展的问话，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表情，流着泪轻轻地回应他：“不，他不怪你。”
“他应该怪我的。”陆一展的眼泪也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余英一下慌了手脚。
她从来没有想到，陆一展这样坚强的汉子，自己有一天会在他脸上看到眼泪。
陆一展这种人，就算当年在边塞，面对强敌，受了极重的伤，可能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吧。
余英眼泪也一直没有停，她伸另一只手，抚到陆一展的脸上，想抹去他的眼泪。
“他真的不怪你。”余英喃喃地说，手上很轻柔。
陆一展的脸很冰，余英感觉心脏猛地一收缩，一阵痛楚传遍全身。
“你不要这样，他不想看到你这样。”余英哽咽着，把陆一展的泪水全部抹去。
陆一展后知后觉地发现余英的手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挡开余英的手：“我没醉。”
余英被气笑了。
醉酒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救了我的性命。他走那天，我却没能去救他。”陆一展拉着余英的手摇晃。
“我好后悔，我好恨我自己。”陆一展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
“木灵，我好恨我自己啊。”陆一展挥起拳头往自己身上砸，“我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不去救他。”
“我为什么不去救他啊。”陆一展的眼泪像潮水一样奔涌而出，拳头也像雨点一样砸到身上。
余英的也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拉着陆一展的手臂，止住住陆一展往自己身上挥舞的拳头。
余英哑着声音：“陆一展，你别这样，那不怪你，那时你伤重下不了地。真的不怪你。”
陆一展想继续砸自己，却被余英拉住了手臂，他大声呜咽着：“但我怪我自己！”
“我怎么就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我恨死我自己了。”陆一展嚎啕大哭起来。
余英的眼泪也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真的不怪你。”余英看着哭得像孩子一样的陆一展，冲动地一把抱住他，任由他在自己的肩头哭泣。
余英用手抚着陆一展的背，自己也哭得不能自已。
余英就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了陆一展的肩头。
哭了好久，余英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才发现陆一展也没有了声音。
余英感觉自己肩头一阵湿凉，陆一展的泪水同样把她的肩头打湿了。
陆一展还维持着哭泣的姿势，靠在余英的肩头，已经沉沉睡去了。
余英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责的陆一展是怎么度过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的。
哭一场对一个人来说，发泄一下压抑在心的真实情感，对他是有好处的。
余英知道，她在当警察那一世，有很多得抑郁症的人，就是心中的压抑没人倾述，一直压抑在心里，最后把自己逼疯，逼死。
所以陆一展今天痛哭一场，应该对他好一点，那怕明天他醒来就算什么也不记得，内心都会轻松很多。
余英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揉了一把陆一展的头发。
“展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余英凑到陆一展的耳边轻声说。
如果不是陆一展醉了，也许自己永远看不到他哭泣。
他永远是那样的冷冰冰，像一个大冰碴子，一贯的高冷，让人心生畏敬。
结果，背地里，内心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深情的人，怎么让人不心生爱怜。
余英腿有些麻了，她把陆一展轻轻靠回墙角，拖不动人，只有把被子拿下来了。
余英站起身，把自己床上的垫的被子拿过来，铺在地上，将陆一展轻轻侧身，放平在被子上，又把盖的被子拿过来，给他盖到身上。
将陆一展放平的时候，他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现在，他安静地躺在被子下面。平时很严厉的表情，也变得很安详。
余英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野外的火堆旁。
那时的她只想陆一展能活下去，能带陆一展走出树林。
那时的陆一展，受伤过重，一脸的惨白。
现在的陆一展，虽然没有生命威胁，却满脸的憔悴，眼眶下的黑眼圈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辨。
余英叹了一口气，轻声对着陆一展低语：“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一展皱着眉头，翻了身，脸正面对着着余英。
余英伸出手，想去抚平一下陆一展紧皱的眉头，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犹豫的停下来，半晌，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好好的保重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怎么安心。”余英喃喃自语。
余英就这样就着远处的灯光，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陆一展，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觉中，东方已经泛白，余英惊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夜。
余英起身，又看了一眼陆一展：“展哥，我走了。”
余英打开门，跃上房顶，往若虚斋的方向飞跃。消失在晨曦里。
回到若虚斋，余英悄悄进了自己的房间，脱掉一身沾满露气的黑衣，躺到床上，一夜未睡，余英以为自己沾床就会睡着，结果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余英想起自己昨天出去之前，对自己说的，只是看看，没想到却不仅看到陆一展，还陪了他一夜。虽然是在对方无意识的情况下。
所以说，自己其实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但为什么此时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余英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久，在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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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房间里面没有人。
余英其实还是很想进去看看的。离开了好久，还是好想念啊。
余英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轻轻地推开门，房间里面，一如她走的时候，一样的陈设。
物是人非啊，人生就是这样无奈。
余英抬步准备到自己的桌前看看，脚下跘到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人斜歪在墙角的阴影里，自己光顾着想心事，竟然没有发现。
余英吓得僵在当地。
楞了好一会，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动作，余英才谨慎地蹲下来，去仔细地看那个人。
这一看不打紧，余英更是呆立原地。
那墙角里斜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陆一展。
余英内心惊疑不定。
这么晚了，陆一展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什么？
为什么还这样斜倚在地上？
余英蹲下来，一股清冽的酒气扑鼻而来。
余英这才看清，陆一展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圆圆的小酒壶。
现在是秋天了，晚上夜露深重，在地上坐一夜，凉气入体，容易生病。
余英皱了皱眉头，这样可不行，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让陆一展待在地上。
她把陆一展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的肩头，想拉起他，把他弄到床上去睡。
余英忘记了，自己以前是男人，虽然比陆一展个子矮，但要抗起陆一展，虽然也费力，但身高的差距不大，还是可行的。
而现在月吟的体型，小巧玲珑，与陆一展相比，至少矮了一个头以上，体重也轻，要想抗起陆一展，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余英拽了两次，都没有把陆一展拉动。
这喝醉酒的人，就像一团泥，瘫软在那里，比起平日又格外的沉。
这样三拉两拽，陆一展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
余英发现陆一展的动静，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思维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
陆一展用迷离的眼神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黑色的衣服，个子小小的，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木灵，你怎么来了。”陆一展哑着声音开口。
余英晃了一下神，听到陆一展叫她木灵，松了口气。
吓死宝宝了，还以为暴露了。
还好，陆一展醉了，不认识人。
余英本不想回答，但弄不动陆一展，她不得不开口：“这么晚了，你坐在地上做什么？地上那么凉。”
陆一展好像很专心地在听她说话，等余英说完，陆一展却半晌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我想他了。木灵。我过来看看他。”陆一展沙哑着声音，眼神漂浮，没有聚焦。
余英自然知道陆一展口里的他是谁。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在这里，我能感受到。我就是想来看看他。”陆一展没有看余英，眼神在房间里游移不定。
余英吸了一下鼻子：“你醉了。”
“我没有醉。”陆一展倔强地争辩，“木灵，我那天看到他舞剑了。”
余英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自己舞剑那天，陆一展在病榻上看到了。
“他舞剑了，还是那么英俊潇洒，人剑合一。”陆一展面露惭愧之色，“木灵，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他的。”
余英心里震撼，原来，陆一展一直都没有承认自己是他兄弟。
也对，陆一展看着勇武，却其实心细如发，自己的兄弟被调包了，作为最亲密的人，怎么会体会不到。
换做自己，自己也会怀疑。
“我后悔了，我应该早一点把剑还给他。”陆一展一脸的懊恼。
“木灵。”陆一展一把抓住余英的手腕，“他会不会怪我？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余英脸上发烧，这醉酒的人，身手还是这么敏捷。
陆一展，你还真是喜欢抓人手腕啊。
余英想挣脱，陆一展的手却像手铐一样拷住了她。
余英挣脱不开，听着陆一展的问话，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表情，流着泪轻轻地回应他：“不，他不怪你。”
“他应该怪我的。”陆一展的眼泪也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余英一下慌了手脚。
她从来没有想到，陆一展这样坚强的汉子，自己有一天会在他脸上看到眼泪。
陆一展这种人，就算当年在边塞，面对强敌，受了极重的伤，可能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吧。
余英眼泪也一直没有停，她伸另一只手，抚到陆一展的脸上，想抹去他的眼泪。
“他真的不怪你。”余英喃喃地说，手上很轻柔。
陆一展的脸很冰，余英感觉心脏猛地一收缩，一阵痛楚传遍全身。
“你不要这样，他不想看到你这样。”余英哽咽着，把陆一展的泪水全部抹去。
陆一展后知后觉地发现余英的手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挡开余英的手：“我没醉。”
余英被气笑了。
醉酒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救了我的性命。他走那天，我却没能去救他。”陆一展拉着余英的手摇晃。
“我好后悔，我好恨我自己。”陆一展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
“木灵，我好恨我自己啊。”陆一展挥起拳头往自己身上砸，“我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不去救他。”
“我为什么不去救他啊。”陆一展的眼泪像潮水一样奔涌而出，拳头也像雨点一样砸到身上。
余英的也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拉着陆一展的手臂，止住住陆一展往自己身上挥舞的拳头。
余英哑着声音：“陆一展，你别这样，那不怪你，那时你伤重下不了地。真的不怪你。”
陆一展想继续砸自己，却被余英拉住了手臂，他大声呜咽着：“但我怪我自己！”
“我怎么就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我恨死我自己了。”陆一展嚎啕大哭起来。
余英的眼泪也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真的不怪你。”余英看着哭得像孩子一样的陆一展，冲动地一把抱住他，任由他在自己的肩头哭泣。
余英用手抚着陆一展的背，自己也哭得不能自已。
余英就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了陆一展的肩头。
哭了好久，余英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才发现陆一展也没有了声音。
余英感觉自己肩头一阵湿凉，陆一展的泪水同样把她的肩头打湿了。
陆一展还维持着哭泣的姿势，靠在余英的肩头，已经沉沉睡去了。
余英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责的陆一展是怎么度过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的。
哭一场对一个人来说，发泄一下压抑在心的真实情感，对他是有好处的。
余英知道，她在当警察那一世，有很多得抑郁症的人，就是心中的压抑没人倾述，一直压抑在心里，最后把自己逼疯，逼死。
所以陆一展今天痛哭一场，应该对他好一点，那怕明天他醒来就算什么也不记得，内心都会轻松很多。
余英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揉了一把陆一展的头发。
“展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余英凑到陆一展的耳边轻声说。
如果不是陆一展醉了，也许自己永远看不到他哭泣。
他永远是那样的冷冰冰，像一个大冰碴子，一贯的高冷，让人心生畏敬。
结果，背地里，内心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深情的人，怎么让人不心生爱怜。
余英腿有些麻了，她把陆一展轻轻靠回墙角，拖不动人，只有把被子拿下来了。
余英站起身，把自己床上的垫的被子拿过来，铺在地上，将陆一展轻轻侧身，放平在被子上，又把盖的被子拿过来，给他盖到身上。
将陆一展放平的时候，他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现在，他安静地躺在被子下面。平时很严厉的表情，也变得很安详。
余英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野外的火堆旁。
那时的她只想陆一展能活下去，能带陆一展走出树林。
那时的陆一展，受伤过重，一脸的惨白。
现在的陆一展，虽然没有生命威胁，却满脸的憔悴，眼眶下的黑眼圈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辨。
余英叹了一口气，轻声对着陆一展低语：“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一展皱着眉头，翻了身，脸正面对着着余英。
余英伸出手，想去抚平一下陆一展紧皱的眉头，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犹豫的停下来，半晌，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好好的保重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怎么安心。”余英喃喃自语。
余英就这样就着远处的灯光，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陆一展，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觉中，东方已经泛白，余英惊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夜。
余英起身，又看了一眼陆一展：“展哥，我走了。”
余英打开门，跃上房顶，往若虚斋的方向飞跃。消失在晨曦里。
回到若虚斋，余英悄悄进了自己的房间，脱掉一身沾满露气的黑衣，躺到床上，一夜未睡，余英以为自己沾床就会睡着，结果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余英想起自己昨天出去之前，对自己说的，只是看看，没想到却不仅看到陆一展，还陪了他一夜。虽然是在对方无意识的情况下。
所以说，自己其实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但为什么此时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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