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求情
嘉懿太妃本来还想说什么，看看程暄妍的脸色，便又悻悻地住了口。
楼四小姐紧张地握住了莫小奴的手。
莫小奴安抚地向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宫中的安宁，必定不会为难我的。说不定金嬷嬷很快就醒了，到时候真相大白，皇后娘娘自然会放我回来。”
“那……”楼四小姐迟疑了一下，向程暄妍行礼道：“芸娘就拜托皇后娘娘代为照顾了。”
程暄妍点点头，神情温和：“芸娘若当真无辜，本宫自不会为难她。妹妹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楼四小姐再三谢过，亲自过来扶了莫小奴起身，低声嘱咐道：“虽然今日受了冤枉，你也不要怨怪别人。安分些，皇后娘娘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
莫小奴点头应下，毫无怯意地跟着昭阳宫的奴婢走了。
见人走远，楼四小姐立时惨白了脸色，跌坐在榻上：“怎么办？成宝，快想办法去见皇上……”
莫小奴被安置在了昭阳宫中一处偏僻的下人房里，火盆自然是没有的，连棉布门帘也没有，关上门之后，风仍然从门缝里灌进来。
程暄妍并未同她多言，命人锁了门之后便走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莫小奴知道自己先前的话触动了她的心思，但那点儿手段至多只能让自己暂时避开暴室，却远远不够保自己平安无事。
只要程暄妍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有罪，最后的刑罚她仍是逃不掉。
楼四小姐在盼着金嬷嬷能醒来救她，可是莫小奴自己知道，金嬷嬷是不会救她的。
若是金嬷嬷醒了，她只怕会死得更快。
如今只能盼林珵——可是林珵能不能救她，甚至……肯不肯救她呢？
时近正午，莫小奴已冷得蜷成了一团。
这屋子里是有棉被的，只不知是什么年代、什么人留下来的，冷得像石块一样，还漏风，裹在身上完全不能保暖。
莫小奴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虽说当了一辈子奴婢，甚至经历过数次逃亡，其实却并不算是吃过苦的。
有些苦，当真会让你觉得还是死了舒服。
可她不能死啊。
莫小奴努力地蜷缩着身子，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心中暗暗叫苦。
林珵是傍晚时分才来的。
莫小奴听着门外一声响亮的通传，几乎立刻便要哭出来。
可是之后又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已经黑了很久，才有人来叫她。
莫小奴一进正殿便知道，这里是刚刚用完晚膳，饭菜的香味还没散呢。
可怜她连早饭都没吃好就被带到了这儿，还冻了一天！
想到此处莫小奴愈发委屈，忍不住抬起头来，忿忿地瞪了林珵一眼。
旁边一个太监厉声呵斥道：“放肆！见了皇上皇后为何不跪？听香馆的奴才连规矩都不懂吗！”
莫小奴回敬他一个巨大的喷嚏。
林珵脸色微变：“怎么病了？”
程暄妍皱了皱眉，回头问苗儿：“没有给她屋里放个火盆吗？”
苗儿忙道：“奴婢照娘娘的话吩咐下去了的，许是底下奴才们忙忘了。”
程暄妍一脸歉然地看着莫小奴：“是本宫疏忽了，竟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冻，实在——”
她顿了一下，等着莫小奴开口替她说好话。
莫小奴却只管低头搓手，不肯开口，也不跪。
程暄妍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林珵清咳一声，在旁说道：“金嬷嬷已经醒了，先前的事已解释清楚，芸娘无罪，回去吧。”
莫小奴敷衍地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走。
程暄妍冷冷地喝了一声：“慢着！”
莫小奴站定，转了回来。
便看见程暄妍郑重地向林珵行了个礼：“臣妾身为皇后，对六宫事务不能不闻不问。金嬷嬷究竟为何自尽、醒后又是如何替芸娘讲情，请皇上告知，否则臣妾无法向六宫交代！”
林珵抬头看向莫小奴，后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肯回应。
林珵想了一想，只得沉声说道：“芸娘是金嬷嬷故人之女。因为一些陈年旧事，金嬷嬷自觉对不起芸娘，因此悬梁自尽，却不是芸娘的错。”
“那，金嬷嬷自尽之前派人给芸娘下毒，又作何解？”程暄妍穷追不舍。
林珵面不改色地道：“因为误会。当年的恩怨纠缠极深，金嬷嬷以为是死结无法可解，因此想要将此事彻底了断。如今人醒了，误会也已经解开，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程暄妍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继续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竟到了这般地步？金嬷嬷醒后并未见到芸娘，误会又是如何解开的？”
“皇后，”林珵的脸色沉了沉，“当年之事，关系到上一辈的恩怨，其中更有许多宫闱秘闻，你确定要一一打听清楚？”
程暄妍站了起来，脊背挺直，凛然难犯：“既是宫闱秘闻，皇上又如何知道真伪？”
林珵将手中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冷声道：“因为，朕是昭德皇帝嫡子，朕的母亲当年也是中宫！”
程暄妍见他动怒，忙缓和了神色，语气也放得软了些：“既是先太后经手的案子，想必是不错的。皇上若不想臣妾知道，臣妾不问便是。”
林珵冷冷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莫小奴：“金嬷嬷始终觉得愧对你，以及……你的母亲。如今朕看她全无求生之念，便将她交予你为仆，你顺便帮朕慢慢开导于她，切莫让她再生自戕之念！”
不待莫小奴答话，程暄妍已急道：“芸娘自己便是个奴婢，金嬷嬷的阶品远高于她，怎能反让金嬷嬷去服侍她？照这样办事，宫中可还有规矩在？”
林珵冷然道：“芸娘之母对母后有大恩，朕愿意抬举她！怎么，皇后有异议？”
“她……”程暄妍欲言又止。
林珵站起身来，冷冷地道：“皇后掌管六宫，既要管着嫔妃们，又要管着大大小小的奴婢，事无巨细难免辛劳，今后弘德殿的事就不劳你动问了吧？”
“皇上！”程暄妍变了脸色，忙转了过来：“皇上怕臣妾辛劳，臣妾不问便是。弘德殿的事情千头万绪，臣妾愿帮皇上分担，您可不能为了一时赌气就革了臣妾的差事啊！”
“嗯，”林珵漫不经心似的应了一声，“皇后做事宽严有度，甚合朕心，堪做朕的左膀右臂。朕还真舍不得你被内宫之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绊住了手脚。”
程暄妍松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来，脸色不善地看着莫小奴：“既然皇上说你无罪，你便先回去吧。本宫也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不要仗着与先太后有些渊源就胡作非为、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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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四小姐紧张地握住了莫小奴的手。
莫小奴安抚地向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宫中的安宁，必定不会为难我的。说不定金嬷嬷很快就醒了，到时候真相大白，皇后娘娘自然会放我回来。”
“那……”楼四小姐迟疑了一下，向程暄妍行礼道：“芸娘就拜托皇后娘娘代为照顾了。”
程暄妍点点头，神情温和：“芸娘若当真无辜，本宫自不会为难她。妹妹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楼四小姐再三谢过，亲自过来扶了莫小奴起身，低声嘱咐道：“虽然今日受了冤枉，你也不要怨怪别人。安分些，皇后娘娘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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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奴被安置在了昭阳宫中一处偏僻的下人房里，火盆自然是没有的，连棉布门帘也没有，关上门之后，风仍然从门缝里灌进来。
程暄妍并未同她多言，命人锁了门之后便走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莫小奴知道自己先前的话触动了她的心思，但那点儿手段至多只能让自己暂时避开暴室，却远远不够保自己平安无事。
只要程暄妍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有罪，最后的刑罚她仍是逃不掉。
楼四小姐在盼着金嬷嬷能醒来救她，可是莫小奴自己知道，金嬷嬷是不会救她的。
若是金嬷嬷醒了，她只怕会死得更快。
如今只能盼林珵——可是林珵能不能救她，甚至……肯不肯救她呢？
时近正午，莫小奴已冷得蜷成了一团。
这屋子里是有棉被的，只不知是什么年代、什么人留下来的，冷得像石块一样，还漏风，裹在身上完全不能保暖。
莫小奴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虽说当了一辈子奴婢，甚至经历过数次逃亡，其实却并不算是吃过苦的。
有些苦，当真会让你觉得还是死了舒服。
可她不能死啊。
莫小奴努力地蜷缩着身子，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心中暗暗叫苦。
林珵是傍晚时分才来的。
莫小奴听着门外一声响亮的通传，几乎立刻便要哭出来。
可是之后又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已经黑了很久，才有人来叫她。
莫小奴一进正殿便知道，这里是刚刚用完晚膳，饭菜的香味还没散呢。
可怜她连早饭都没吃好就被带到了这儿，还冻了一天！
想到此处莫小奴愈发委屈，忍不住抬起头来，忿忿地瞪了林珵一眼。
旁边一个太监厉声呵斥道：“放肆！见了皇上皇后为何不跪？听香馆的奴才连规矩都不懂吗！”
莫小奴回敬他一个巨大的喷嚏。
林珵脸色微变：“怎么病了？”
程暄妍皱了皱眉，回头问苗儿：“没有给她屋里放个火盆吗？”
苗儿忙道：“奴婢照娘娘的话吩咐下去了的，许是底下奴才们忙忘了。”
程暄妍一脸歉然地看着莫小奴：“是本宫疏忽了，竟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冻，实在——”
她顿了一下，等着莫小奴开口替她说好话。
莫小奴却只管低头搓手，不肯开口，也不跪。
程暄妍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林珵清咳一声，在旁说道：“金嬷嬷已经醒了，先前的事已解释清楚，芸娘无罪，回去吧。”
莫小奴敷衍地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走。
程暄妍冷冷地喝了一声：“慢着！”
莫小奴站定，转了回来。
便看见程暄妍郑重地向林珵行了个礼：“臣妾身为皇后，对六宫事务不能不闻不问。金嬷嬷究竟为何自尽、醒后又是如何替芸娘讲情，请皇上告知，否则臣妾无法向六宫交代！”
林珵抬头看向莫小奴，后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肯回应。
林珵想了一想，只得沉声说道：“芸娘是金嬷嬷故人之女。因为一些陈年旧事，金嬷嬷自觉对不起芸娘，因此悬梁自尽，却不是芸娘的错。”
“那，金嬷嬷自尽之前派人给芸娘下毒，又作何解？”程暄妍穷追不舍。
林珵面不改色地道：“因为误会。当年的恩怨纠缠极深，金嬷嬷以为是死结无法可解，因此想要将此事彻底了断。如今人醒了，误会也已经解开，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程暄妍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继续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竟到了这般地步？金嬷嬷醒后并未见到芸娘，误会又是如何解开的？”
“皇后，”林珵的脸色沉了沉，“当年之事，关系到上一辈的恩怨，其中更有许多宫闱秘闻，你确定要一一打听清楚？”
程暄妍站了起来，脊背挺直，凛然难犯：“既是宫闱秘闻，皇上又如何知道真伪？”
林珵将手中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冷声道：“因为，朕是昭德皇帝嫡子，朕的母亲当年也是中宫！”
程暄妍见他动怒，忙缓和了神色，语气也放得软了些：“既是先太后经手的案子，想必是不错的。皇上若不想臣妾知道，臣妾不问便是。”
林珵冷冷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莫小奴：“金嬷嬷始终觉得愧对你，以及……你的母亲。如今朕看她全无求生之念，便将她交予你为仆，你顺便帮朕慢慢开导于她，切莫让她再生自戕之念！”
不待莫小奴答话，程暄妍已急道：“芸娘自己便是个奴婢，金嬷嬷的阶品远高于她，怎能反让金嬷嬷去服侍她？照这样办事，宫中可还有规矩在？”
林珵冷然道：“芸娘之母对母后有大恩，朕愿意抬举她！怎么，皇后有异议？”
“她……”程暄妍欲言又止。
林珵站起身来，冷冷地道：“皇后掌管六宫，既要管着嫔妃们，又要管着大大小小的奴婢，事无巨细难免辛劳，今后弘德殿的事就不劳你动问了吧？”
“皇上！”程暄妍变了脸色，忙转了过来：“皇上怕臣妾辛劳，臣妾不问便是。弘德殿的事情千头万绪，臣妾愿帮皇上分担，您可不能为了一时赌气就革了臣妾的差事啊！”
“嗯，”林珵漫不经心似的应了一声，“皇后做事宽严有度，甚合朕心，堪做朕的左膀右臂。朕还真舍不得你被内宫之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绊住了手脚。”
程暄妍松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来，脸色不善地看着莫小奴：“既然皇上说你无罪，你便先回去吧。本宫也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不要仗着与先太后有些渊源就胡作非为、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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