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急事_小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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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急事

  别无选择的莫小奴就这样在恭王府中住了下来。

  听松苑小婢们待她很恭敬,衣食茶水样样精心,竟是真真把她当半个主子来伺候了。

  莫小奴为此很不安,既觉得受之有愧,又怕林珮这样做是想从她这里图谋些什么。

  “婢女芸娘”当然没有什么值得郡王爷图谋的,可她并不仅仅是芸娘啊。

  芸娘可以安享富贵静等腹中孩儿出世,莫小奴却没有那样的福分。她不能出门,只好每日旁敲侧击地向丫头们打听外面的局势,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线索。

  可是有关谦王府的消息实在少之又少。除了偶尔有人提起来叹一声“可怜”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新的进展。

  关于林珮的消息,丫头们倒是很乐意告诉她:出门拜访过什么人啦、跟什么人同游啦、又为什么事跟太妃起争执啦……事无巨细都会说给她听。莫小奴偶尔就交游宴飨之类闲事追问一两句,丫头们只当她是关切,并不以为异。

  如此一直过了三四天,莫小奴再也没见过林珮的面,满心的惶惑忧虑终于渐渐地淡了下去。

  不料这日午后,丫头们正如常聚在一处做针线消磨时光的时候,他却忽然来了。

  小婢们最懂得察言观色。见林珮的目光只停留在莫小奴的身上,她们便齐齐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推我挤嬉笑着退了出去。

  莫小奴手中紧攥着绣花的绷子,慢慢地站了起来:“芸娘听命,王爷请吩咐。”

  林珮走到堂中坐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如何知道本王有事要吩咐你?”

  莫小奴低头道:“这样天气,坐着不动都热,谁肯无事闲走?我见王爷衣角带风匆匆而来,便知道您不但有事,而且是有急事。”

  林珮看着她笑了笑,折扇轻摇:“果然百伶百俐。你既这般说了,本王倒不好不用你——你换件衣裳,陪本王去见个人吧。”

  莫小奴没有多问,径直转到屏后去换了一件鹅黄色绣海棠花的齐腰襦裙出来,交领广袖,光彩照人。

  再梳个精巧的如意髻,挑几件亮眼的首饰戴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宠妾。

  林珮自始至终未置一词,待她妆扮停当便收扇起身,径直出门。

  莫小奴昂首挺胸跟在他身后,行至无人之处突然动了玩心,便学着那戏文上刁钻女子的模样将衣袖一甩,冷着脸向旁边的柱子抛去一记眼刀。

  这番举动当然十分幼稚可笑。虽没有旁人看见,她自己却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掩口调整一下表情,依旧庄庄重重地向前走着。

  这时,走在前面的林珮忽然开口问道:“很好玩?”

  “啊?!”莫小奴冷不防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脚下险些摔了。

  林珮没有再问,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三个字只是莫小奴的错觉。

  可是莫小奴受到的惊吓却是实实在在的。想到自己那些丢人的小动作很可能被林珮尽数看在了眼里,她便觉得脸上热得几乎要爆炸。

  羞恼之余,惶恐、愧疚、酸楚等等更多的情绪也争相袭上了她的心头。

  天知道,她只是因为得意自己猜到了林珮的心思而一时忘形,这——应当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轻浮佻薄的人吧?

  可是,一个“并不轻浮佻薄”的人,又怎么会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下生出玩心来呢?

  朝廷风雨欲来,自己前途未卜,林珵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

  莫小奴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她为什么会觉得林珵“生死不知”?谦王府不是已经烧了吗?

  莫小奴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心惊,胸中只管“怦怦”乱响,脚步已是越走越虚。直到出门乘上马车,她仍然没能把那团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

  林珮坐在对面,探究的目光不住地看过来。莫小奴越发手足无措,只好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却实在没有什么风景。

  街上行人寥寥,店铺大多门窗紧闭,灯笼、彩棚甚至颜色鲜艳的布招一概消失不见,空荡荡光秃秃如同遭遇了一场清洗。

  这场景,只需要再挂些白幡就是国丧的架势了。

  莫小奴正愁没法子破解眼前的困局,见状忙提起话头问道:“如今这个时候,街市上素净成这样,朝廷就不忌讳吗?”

  林珮微微一笑,目光终于从莫小奴的身上移开,同她一起看向窗外:“这会儿谁家若还依旧披红挂彩,那才叫忌讳呢。”

  有话题聊着,尴尬的气氛立时就缓和了许多。莫小奴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这么说,朝廷已经不怕百姓知道那个秘密了?”

  “那个秘密?”林珮微微眯起了眼睛。

  莫小奴攥紧了衣角,低头不语。

  林珮漫不经心地敲着桌角,悠悠道:“朝廷之中哪有什么秘密?大家不过心照不宣而已。之所以压了这么久,是因为各方都在权衡利弊——当然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太后已经下了旨,全城缟素痛悼谦王林珵。”

  冷不防听到“谦王林珵”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莫小奴只觉得一股刺痛从头顶倏然传到指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林珮神色淡淡,靠在车窗边将莫小奴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莫小奴用力攥紧双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用疼痛一点点地唤醒了僵直的躯体。

  迎上林珮的目光,她艰难地笑了笑,哑声问:“谦王……他死了?怎么会……”

  林珮反问:“怎么不会?那本来就是个病秧子。”

  莫小奴胸中涌起一股怒火,面上却半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牙强笑:“我是觉得……兄弟两个差不多同时死了,有点奇怪。”

  林珮将手中折扇轻摇两下,微笑道:“你能想到‘差不多同时’,就该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莫小奴皱眉不语,神态好像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心乱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林珮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又移开目光,看着车窗外笑道:“这其中的猫腻,宗亲朝臣们都心知肚明。这两天传言愈演愈烈,已经有不少谏官每天跑到宫门口哭求面圣了。”

  也即是说,皇帝驾崩的消息瞒不了太久了,混乱一触即发。

  莫小奴心里明白林珮在说什么,却猜不到他说这些事的用意,只好佯装不懂,皱眉问道:“谏官们闹什么?要查谦王之死的真相么?还是要借机查问太后……”

  林珮微笑摇头:“朝廷的事乱得厉害,你听一听就好,不用为此伤脑筋。”

  莫小奴迟疑了一下,也努力地笑了起来:“是呢,我管朝廷的事做什么?我只要跟着王爷狐假虎威欺负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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