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自由
咦？！
群臣齐齐愣住。
这话茬不对啊！怎么忽然就说到立皇后的事了？
几名言官当下便要出言反对，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刚刚是他们自己亲口承认了对淑妃娘娘并无疑虑的嘛！
立为皇后。
世家栾氏之女，安边县主，凤城名将彭椿的姐姐。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殿中寂静了片刻，随后有人跪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之后，“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了起来。
甚至有凑趣赶着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的。
莫小奴神色淡然，并未有受宠若惊的意思。
林珵牵起她的手，微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莫小奴看着他，跟着笑了起来：“皇上辛苦了。”
林珵失笑。
殿中群臣道贺罢，林珵正要说“散了吧”，楼四小姐忽然从后面站了出来，跪在了殿中。
莫小奴眉心一跳，头疼得厉害：“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想当第二个李婕妤吗？”
楼四小姐看着她，笑了：“我当然不！你当我傻啊？”
这语气竟是全无敬意。
群臣看看没大没小的楼四小姐，再看看眼角带笑显然并未发怒的莫小奴，生生将嘴边的质疑咽了下去。
这两人不像是闹翻了的样子，他们要借此向莫小奴发难只怕远远不够。先看看再说。
于是群臣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一起等着楼四小姐说话。
楼四小姐郑重地向林珵行了礼，直起身来正色道：“前年选秀，臣女奉命陪护娘娘进宫，至今已一年有余。如今娘娘和皇子皆已平安无忧，臣女幸不辱命，请皇上开恩，准臣女功成身退。”
莫小奴愣愣。
怎么就当众请求功成身退了？她不是要假死出宫吗？
不带这么玩的，临时变计划很吓人有没有！
她这里只管腹诽，群臣已被吓住了。
有人急问：“充仪娘娘也要出宫吗？莫非淑妃……皇后娘娘果真悍妒不容人，以致后宫中人人要出宫逃命？”
“去你的‘出宫逃命’！”人群中楼敬昔喊了出来，“我女儿当初进宫就是为了照顾娘娘，如今程氏及其余孽已经伏法，娘娘身边没了威胁，我女儿当然要出宫！否则难道要一辈子耗在宫里当个白头宫女吗？”
这怎么能算“白头宫女”，她是嫔妃啊！
群臣暗暗腹诽，却无人开口。
楼四小姐便向莫小奴笑道：“我服侍你这么久了，虽然没有服侍得很好，却也算是无功无过。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你最好还是放我走吧。若是再耗下去，我年纪大了，某人不愿意等我了，我可就嫁不出去了！”
话说到这儿，不放她走怕是不行了。
莫小奴想了一想，觉得她这个主意也不错。
功成身退，总比莫名其妙地“死”在宫里来得好听一些。
林珵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昔时程氏父女猖狂，皇后和愿儿得以保全性命，楼四小姐功不可没。”
“那，皇上赏我点什么？”楼四小姐昂头看着他，并无惧意。
林珵笑道：“你方才言下之意，宫外有人在等着娶你？”
楼四小姐抿嘴一笑，脸上渐渐地红了。
楼敬昔显然事先已经跟女儿通过气，此时见问，忙跪出来道：“禀皇上：昔年小女曾与壮武将军之子陆景清有婚姻之约，只因小女要进宫陪伴娘娘，婚事才耽搁至今……”
“如此说来，是朕与皇后耽误你了。”林珵笑道。
楼四小姐一点也不谦逊，笑道：“所以，皇上一定要赏我一点体面才行，不然我可要哭！”
这是明着来敲诈了。
林珵心情甚好，回头向莫小奴看一眼，笑道：“你与皇后姐妹相称已久，这个体面即便你不要，朕也不能不给你——就封你为祥安郡主如何？”
“臣女谢皇上！”楼四小姐满面欢容道谢。
楼敬昔忙也跟着行礼，又笑道：“与陆家的婚约虽是早已有之，但还是皇上赐婚最体面，不知小女有没有这个颜面……”
林珵笑唤他起来：“既封了郡主，也是朕与皇后的亲眷了，赐婚这样小事何足一道？只怕到时候皇后还要闹着去做主婚人呢，祥安郡主别嫌我们烦才好！”
“不嫌烦不嫌烦！”楼四小姐忙又起身道谢。
于是，皆大欢喜。
群臣还等着借此挑莫小奴的错处，此时见他们只管开开心心聊起了家常，不免有些傻眼。
这怎么，好好的一个嫔妃，就这样放出宫去了？
还赐婚给了旁人？
还欢欢喜喜跟皇帝皇后论起了亲戚，也没吵架也没哭，事情解决了？
听上去像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大家是不是都忘了，这位楼充仪变成祥安郡主送出了宫，这偌大的后宫就连一个嫔妃也没有了！
这茬不对呀！
群臣心里各自这样嘀咕着，却谁都没有开口表示异议。
这时候大家兴致正好，谁先开口谁就是那个出头鸟，说不定皇帝一生气，就寻个由头给处置了！
还记得先前李中郎父女两个的教训不？
有了这一重顾虑，再也没有人唱反调。有几个很有眼色的官员甚至含笑走过来向楼敬昔说“恭喜”，又问与陆家结亲的日子，提前预定一张喝喜酒的请柬。
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莫小奴向楼四小姐招了招手，等她凑到身边，便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把：“你个臭丫头鬼心眼倒多，竟敢阴我！”
楼四小姐笑得得意洋洋：“我不是为了阴你啊！我只是为了讨点好处罢了！你想想看，我若是不声不响假死出去，能得到什么啊？以后还要鬼鬼祟祟不敢见人！哪像现在，身份荣耀什么都有了，白捡个郡主身份，以后在这京城我也可以横着走了！”
莫小奴听罢又要拧她，林珵已在旁笑道：“像祥安郡主此举甚是妥帖。”
莫小奴当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禁又对楼四小姐佩服得不得了。
这会儿那帮聒噪的老臣终于散了，楼四小姐高举双手伸个懒腰笑道：“满天乌云散尽，从今往后我可就是自由之身了！”
莫小奴学着她的样子，伸个懒腰含笑看向天边：“从今往后，我可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了！”
林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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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齐齐愣住。
这话茬不对啊！怎么忽然就说到立皇后的事了？
几名言官当下便要出言反对，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刚刚是他们自己亲口承认了对淑妃娘娘并无疑虑的嘛！
立为皇后。
世家栾氏之女，安边县主，凤城名将彭椿的姐姐。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殿中寂静了片刻，随后有人跪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之后，“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了起来。
甚至有凑趣赶着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的。
莫小奴神色淡然，并未有受宠若惊的意思。
林珵牵起她的手，微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莫小奴看着他，跟着笑了起来：“皇上辛苦了。”
林珵失笑。
殿中群臣道贺罢，林珵正要说“散了吧”，楼四小姐忽然从后面站了出来，跪在了殿中。
莫小奴眉心一跳，头疼得厉害：“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想当第二个李婕妤吗？”
楼四小姐看着她，笑了：“我当然不！你当我傻啊？”
这语气竟是全无敬意。
群臣看看没大没小的楼四小姐，再看看眼角带笑显然并未发怒的莫小奴，生生将嘴边的质疑咽了下去。
这两人不像是闹翻了的样子，他们要借此向莫小奴发难只怕远远不够。先看看再说。
于是群臣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一起等着楼四小姐说话。
楼四小姐郑重地向林珵行了礼，直起身来正色道：“前年选秀，臣女奉命陪护娘娘进宫，至今已一年有余。如今娘娘和皇子皆已平安无忧，臣女幸不辱命，请皇上开恩，准臣女功成身退。”
莫小奴愣愣。
怎么就当众请求功成身退了？她不是要假死出宫吗？
不带这么玩的，临时变计划很吓人有没有！
她这里只管腹诽，群臣已被吓住了。
有人急问：“充仪娘娘也要出宫吗？莫非淑妃……皇后娘娘果真悍妒不容人，以致后宫中人人要出宫逃命？”
“去你的‘出宫逃命’！”人群中楼敬昔喊了出来，“我女儿当初进宫就是为了照顾娘娘，如今程氏及其余孽已经伏法，娘娘身边没了威胁，我女儿当然要出宫！否则难道要一辈子耗在宫里当个白头宫女吗？”
这怎么能算“白头宫女”，她是嫔妃啊！
群臣暗暗腹诽，却无人开口。
楼四小姐便向莫小奴笑道：“我服侍你这么久了，虽然没有服侍得很好，却也算是无功无过。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你最好还是放我走吧。若是再耗下去，我年纪大了，某人不愿意等我了，我可就嫁不出去了！”
话说到这儿，不放她走怕是不行了。
莫小奴想了一想，觉得她这个主意也不错。
功成身退，总比莫名其妙地“死”在宫里来得好听一些。
林珵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昔时程氏父女猖狂，皇后和愿儿得以保全性命，楼四小姐功不可没。”
“那，皇上赏我点什么？”楼四小姐昂头看着他，并无惧意。
林珵笑道：“你方才言下之意，宫外有人在等着娶你？”
楼四小姐抿嘴一笑，脸上渐渐地红了。
楼敬昔显然事先已经跟女儿通过气，此时见问，忙跪出来道：“禀皇上：昔年小女曾与壮武将军之子陆景清有婚姻之约，只因小女要进宫陪伴娘娘，婚事才耽搁至今……”
“如此说来，是朕与皇后耽误你了。”林珵笑道。
楼四小姐一点也不谦逊，笑道：“所以，皇上一定要赏我一点体面才行，不然我可要哭！”
这是明着来敲诈了。
林珵心情甚好，回头向莫小奴看一眼，笑道：“你与皇后姐妹相称已久，这个体面即便你不要，朕也不能不给你——就封你为祥安郡主如何？”
“臣女谢皇上！”楼四小姐满面欢容道谢。
楼敬昔忙也跟着行礼，又笑道：“与陆家的婚约虽是早已有之，但还是皇上赐婚最体面，不知小女有没有这个颜面……”
林珵笑唤他起来：“既封了郡主，也是朕与皇后的亲眷了，赐婚这样小事何足一道？只怕到时候皇后还要闹着去做主婚人呢，祥安郡主别嫌我们烦才好！”
“不嫌烦不嫌烦！”楼四小姐忙又起身道谢。
于是，皆大欢喜。
群臣还等着借此挑莫小奴的错处，此时见他们只管开开心心聊起了家常，不免有些傻眼。
这怎么，好好的一个嫔妃，就这样放出宫去了？
还赐婚给了旁人？
还欢欢喜喜跟皇帝皇后论起了亲戚，也没吵架也没哭，事情解决了？
听上去像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大家是不是都忘了，这位楼充仪变成祥安郡主送出了宫，这偌大的后宫就连一个嫔妃也没有了！
这茬不对呀！
群臣心里各自这样嘀咕着，却谁都没有开口表示异议。
这时候大家兴致正好，谁先开口谁就是那个出头鸟，说不定皇帝一生气，就寻个由头给处置了！
还记得先前李中郎父女两个的教训不？
有了这一重顾虑，再也没有人唱反调。有几个很有眼色的官员甚至含笑走过来向楼敬昔说“恭喜”，又问与陆家结亲的日子，提前预定一张喝喜酒的请柬。
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莫小奴向楼四小姐招了招手，等她凑到身边，便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把：“你个臭丫头鬼心眼倒多，竟敢阴我！”
楼四小姐笑得得意洋洋：“我不是为了阴你啊！我只是为了讨点好处罢了！你想想看，我若是不声不响假死出去，能得到什么啊？以后还要鬼鬼祟祟不敢见人！哪像现在，身份荣耀什么都有了，白捡个郡主身份，以后在这京城我也可以横着走了！”
莫小奴听罢又要拧她，林珵已在旁笑道：“像祥安郡主此举甚是妥帖。”
莫小奴当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禁又对楼四小姐佩服得不得了。
这会儿那帮聒噪的老臣终于散了，楼四小姐高举双手伸个懒腰笑道：“满天乌云散尽，从今往后我可就是自由之身了！”
莫小奴学着她的样子，伸个懒腰含笑看向天边：“从今往后，我可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了！”
林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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