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克妻
禁足只是第一步，算是个等候处置的意思。
至于后面的安排，当然还是得林珵来做主。
林珵是散朝之后听到这个消息的。得知吴婕妤竟敢信口雌黄质疑愿儿的来历，他当场便黑了脸，下令将吴婕妤降为最末等的采女，又叫人打了四十板子才算勉强出气。
之所以没有直接打死，是因为宫里人多口杂，这会儿若真给打死了，没准儿就要有人造谣，说他是因为心虚才杀人灭口的。
这种传言，很多时候是可以要人命的啊。
罚完了吴采女之后，林珵余怒未消，直想把个刚刚晋封的叶充媛给打回原形去。
可是不行，毕竟叶将军目前还未离京，这些事……他不能太随心所欲。
于是只得自己在钟粹宫里生闷气。
莫小奴抱着愿儿，跟他讲道理：“你现在生气也没什么用。宫里只有我一个生了孩子，有人胡思乱想也不稀奇。现在愿儿小，见过的人不多；等他长大了，像不像你人人都看得见，谣言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林珵伸手将愿儿接过来，叹道：“‘谣言’这东西，哪有禁绝的时候？别说愿儿只是有几分像我，就算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也碍不住那些人的嘴！”
“那怎么办？”莫小奴苦恼不已，“不如你再找李婕妤她们生几个孩子，侧面佐证我的清白？”
“混账话！”林珵气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我真敢那么干，你不得把自己淹死在醋缸里！”
莫小奴叹息道：“淹死在醋缸里，也比淹死在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里好啊！”
“不行！”林珵还是没有答应这个荒唐的提议。
莫小奴却已经在认真考虑了。
事实上她前些年并未想过要独占林珵的宠爱。在她看来，自己只是个婢女，而林珵迟早要娶妻的。只要他肯念旧给她一个名分，就算是她的造化了。
大周风气如此，便是平民百姓家里有几个余钱的也都要买个小妾充充门面，否则家中主母便会被人骂作“不贤惠”、“善妒”。
这风气在皇家当然只会更盛。
她若真的独占了恩宠、不许林珵充实后宫，那天下臣民恐怕不止要骂她，甚至有可能闹着要废她了。
到了那个时候，不知林珵又会作何感想。
莫小奴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前吃醋生气实在太不像话了些。林珵待她实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能因为自己吃醋就任性妄为，碍着他的子嗣、也害得他被天下人议论。
所以，几番思量之后，莫小奴还是叹息着，劝道：“这件事，咱们不能任性。我虽吃醋，却也不是不识大体……”
“不行！”林珵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小奴，我不止是因为怕你吃醋。我自己是在后宫的阴谋算计之中出生的，实在是深受其苦。我深知后宫的女人之间互相倾轧算计往往殚精竭虑，不知有多少性命要葬送在这里头；我也知道异母兄弟之间没有手足之情，只有互相憎恨，稍不留神就也是要拿人命去算计……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愿儿再陷进那样的旋涡。”
莫小奴看着他怀中手舞足蹈的愿儿，一阵沉默。
林珵叹道：“说了不怕你恼：我不是没想过选几个老实本分的嫔妃进来，多生几个孩子，延续皇室血脉。但……想来想去，我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愿儿承担半点儿被人算计的风险，舍不得自家妻儿今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算计别人和提防被别人算计之中。
莫小奴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一旦愿儿有了异母兄弟，这宫里可是半点儿也安生不得了。
她是自私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林珵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眼下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个皇帝，非但不打算扩充后宫，反而要把后宫里的女子一个个遣散，只守着一妻一子过日子……这实在太不像话了些，朝中那些老古板不会答应的。
默然良久之后，林珵试探着问：“不如趁机散播谣言，就说朕在那次谦王府失火的时候受了伤，真的不行了，所以……”
“你是疯了吧？！”莫小奴差点被他给气死：“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再说了，你说你不行了，那万一我今后再有了怎么办？怎么解释？说你又好了？”
林珵顺口接道：“对。该行的时候行，该不行的时候就不行！”
莫小奴现在只想打他。
林珵自己琢磨了一阵，却忽然狡诈地眯起了眼睛：“有办法了！就说我只跟你行，跟别人都不行！”
旁边几个小宫女终于听不下去，拉着乳母一起退了出去。
莫小奴只想翻几个白眼给林珵看：“你觉得，这种话说出去有人信？就算有人信，你怎么说？让太医院替你写个告示，昭告天下？”
林珵想了一想，飞快摇头。
莫小奴无奈。
这个人，仿佛蠢了许多！
林珵苦恼地揉着眉心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有办法了！”
莫小奴被他吓了一跳，忙向后缩。
至于林珵想到的是什么办法，她却是半句也不想问。
他有办法了才怪呢！他现在是越来越蠢了，谁知道他能想出什么蠢办法来！
林珵见莫小奴不问，急得直拍桌子：“我是真有办法了！你看，宫里最近不是借二连三地死人嘛，就说朕克妻！让太卜署去说！就说女人一旦进了朕的后宫，要么横死，要么就是家里会造反连累她获罪！咱们要言之凿凿，把这种说法传出去以后，谁再要送女儿到宫里来，朕就问他是不是准备造反！”
莫小奴听得愣住了。
这种说法，似乎没有前面几种那么蠢？
但是……
不对呀！
她站了起来，叉腰道：“我呢？我不是没死嘛，而且我家人也没造反……别人不会信这种说辞的！”
“会信的！”林珵抱着愿儿也站了起来，“你的嫡母是大长公主，前些年那妇人上蹿下跳做的那些事朝中人人都知道，如今朕只是不愿意替伪帝同她算旧账而已！再说，你原本就是跟着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说唯有你体质特殊、唯有你命硬可以不被朕克死，也是说得通的！”
他说得十分笃定，莫小奴竟然快要被他给说服了。
也许，可以……
她正想着，外面却又有人奔了进来，急道：“皇上，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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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面的安排，当然还是得林珵来做主。
林珵是散朝之后听到这个消息的。得知吴婕妤竟敢信口雌黄质疑愿儿的来历，他当场便黑了脸，下令将吴婕妤降为最末等的采女，又叫人打了四十板子才算勉强出气。
之所以没有直接打死，是因为宫里人多口杂，这会儿若真给打死了，没准儿就要有人造谣，说他是因为心虚才杀人灭口的。
这种传言，很多时候是可以要人命的啊。
罚完了吴采女之后，林珵余怒未消，直想把个刚刚晋封的叶充媛给打回原形去。
可是不行，毕竟叶将军目前还未离京，这些事……他不能太随心所欲。
于是只得自己在钟粹宫里生闷气。
莫小奴抱着愿儿，跟他讲道理：“你现在生气也没什么用。宫里只有我一个生了孩子，有人胡思乱想也不稀奇。现在愿儿小，见过的人不多；等他长大了，像不像你人人都看得见，谣言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林珵伸手将愿儿接过来，叹道：“‘谣言’这东西，哪有禁绝的时候？别说愿儿只是有几分像我，就算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也碍不住那些人的嘴！”
“那怎么办？”莫小奴苦恼不已，“不如你再找李婕妤她们生几个孩子，侧面佐证我的清白？”
“混账话！”林珵气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我真敢那么干，你不得把自己淹死在醋缸里！”
莫小奴叹息道：“淹死在醋缸里，也比淹死在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里好啊！”
“不行！”林珵还是没有答应这个荒唐的提议。
莫小奴却已经在认真考虑了。
事实上她前些年并未想过要独占林珵的宠爱。在她看来，自己只是个婢女，而林珵迟早要娶妻的。只要他肯念旧给她一个名分，就算是她的造化了。
大周风气如此，便是平民百姓家里有几个余钱的也都要买个小妾充充门面，否则家中主母便会被人骂作“不贤惠”、“善妒”。
这风气在皇家当然只会更盛。
她若真的独占了恩宠、不许林珵充实后宫，那天下臣民恐怕不止要骂她，甚至有可能闹着要废她了。
到了那个时候，不知林珵又会作何感想。
莫小奴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前吃醋生气实在太不像话了些。林珵待她实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能因为自己吃醋就任性妄为，碍着他的子嗣、也害得他被天下人议论。
所以，几番思量之后，莫小奴还是叹息着，劝道：“这件事，咱们不能任性。我虽吃醋，却也不是不识大体……”
“不行！”林珵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小奴，我不止是因为怕你吃醋。我自己是在后宫的阴谋算计之中出生的，实在是深受其苦。我深知后宫的女人之间互相倾轧算计往往殚精竭虑，不知有多少性命要葬送在这里头；我也知道异母兄弟之间没有手足之情，只有互相憎恨，稍不留神就也是要拿人命去算计……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愿儿再陷进那样的旋涡。”
莫小奴看着他怀中手舞足蹈的愿儿，一阵沉默。
林珵叹道：“说了不怕你恼：我不是没想过选几个老实本分的嫔妃进来，多生几个孩子，延续皇室血脉。但……想来想去，我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愿儿承担半点儿被人算计的风险，舍不得自家妻儿今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算计别人和提防被别人算计之中。
莫小奴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一旦愿儿有了异母兄弟，这宫里可是半点儿也安生不得了。
她是自私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林珵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眼下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个皇帝，非但不打算扩充后宫，反而要把后宫里的女子一个个遣散，只守着一妻一子过日子……这实在太不像话了些，朝中那些老古板不会答应的。
默然良久之后，林珵试探着问：“不如趁机散播谣言，就说朕在那次谦王府失火的时候受了伤，真的不行了，所以……”
“你是疯了吧？！”莫小奴差点被他给气死：“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再说了，你说你不行了，那万一我今后再有了怎么办？怎么解释？说你又好了？”
林珵顺口接道：“对。该行的时候行，该不行的时候就不行！”
莫小奴现在只想打他。
林珵自己琢磨了一阵，却忽然狡诈地眯起了眼睛：“有办法了！就说我只跟你行，跟别人都不行！”
旁边几个小宫女终于听不下去，拉着乳母一起退了出去。
莫小奴只想翻几个白眼给林珵看：“你觉得，这种话说出去有人信？就算有人信，你怎么说？让太医院替你写个告示，昭告天下？”
林珵想了一想，飞快摇头。
莫小奴无奈。
这个人，仿佛蠢了许多！
林珵苦恼地揉着眉心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有办法了！”
莫小奴被他吓了一跳，忙向后缩。
至于林珵想到的是什么办法，她却是半句也不想问。
他有办法了才怪呢！他现在是越来越蠢了，谁知道他能想出什么蠢办法来！
林珵见莫小奴不问，急得直拍桌子：“我是真有办法了！你看，宫里最近不是借二连三地死人嘛，就说朕克妻！让太卜署去说！就说女人一旦进了朕的后宫，要么横死，要么就是家里会造反连累她获罪！咱们要言之凿凿，把这种说法传出去以后，谁再要送女儿到宫里来，朕就问他是不是准备造反！”
莫小奴听得愣住了。
这种说法，似乎没有前面几种那么蠢？
但是……
不对呀！
她站了起来，叉腰道：“我呢？我不是没死嘛，而且我家人也没造反……别人不会信这种说辞的！”
“会信的！”林珵抱着愿儿也站了起来，“你的嫡母是大长公主，前些年那妇人上蹿下跳做的那些事朝中人人都知道，如今朕只是不愿意替伪帝同她算旧账而已！再说，你原本就是跟着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说唯有你体质特殊、唯有你命硬可以不被朕克死，也是说得通的！”
他说得十分笃定，莫小奴竟然快要被他给说服了。
也许，可以……
她正想着，外面却又有人奔了进来，急道：“皇上，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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