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选择
“请相爷亲登大宝，力挽狂澜！”殿中至少三分之一的官员都跪了下来。
剩下的那些，或者惶惶不安、或者冷笑连连，心里都只觉得荒唐。
谋朝篡位，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这一部分人尚未说话，苟尚书已经抬起头来，向闻尚书楼侍郎等人厉声喝道：“为今之计，这天下只有交给相爷掌舵才能保得万年安稳，你们百般不肯，莫非是宁愿看着江山倾覆、黎民蒙难？闻尚书、楼侍郎、顾将军，你们的忠直名声，真的比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更重要吗！”
楼侍郎冷冷地道：“本官从不讲究什么名声，只是单纯地不想与畜生为伍罢了。”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大周天下安稳！”苟尚书尖声高叫，“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乱臣贼子拿下！”
乱臣贼子喊别人作“乱臣贼子”，倒也是今日一景。
楼侍郎正在冷笑，门外却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说得好！禁卫，将乱臣贼子拿下！”
话音落下，门外果然闯进来几十名内廷禁卫，不由分说地冲向人群，拿下了——程相爷和苟尚书他们。
只是与此同时，楼侍郎等人也已被太和殿的侍卫制住，动弹不得了。
殿门开处，当朝皇后程暄妍反风华万千地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除了宫女内侍之外，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娃娃。
程相爷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来做什么？”
程暄妍踏着台阶缓步走上去，在御座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之后，她神色温和地向旁边的黑衣男子伸出手，想要把那奶娃娃接过来。
对方却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不肯放手。
程暄妍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这时，殿中已经乱成了一片。
程暄妍身旁的掌印宫女将皇后的凤印宝册放在龙书案上，冷冷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在此，百官为何不跪拜？”
群臣互相交头接耳一阵，稀稀拉拉地跪了下来。
直待所有人都行过了礼，程暄妍才说声“免了”，盯着程相爷问道：“适才，程相是在质问本宫为何来此？”
程相爷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她身边的那个黑衣人。
程暄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好脾气地解释道：“此人名唤管越，昭德年间便已被派到皇上身边的暗卫。他怀中抱着的，是本朝唯一的皇子。皇子名唤愿儿，生于年前腊月二十九，生母不是本宫，而是皇上的一位红颜知己，姓莫。诸位大人若对皇子有任何疑虑，不妨上前观看。”
这话原不用她说。先前管越抱着愿儿从殿中走过去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忍不住细细观察过了。
九个月大的娃娃，五官轮廓渐渐长开，已经能看出几分父母的痕迹来了。
这小娃娃眉眼之间分明有着几分与林珵相似的神韵。若说全无血脉牵连，谁也不信！
而且，适才程暄妍的口中，说出了与楼侍郎完全相同的话。
同样的话从楼侍郎口中说出来可以认为他是居心叵测编造谎言，可若是从皇后的口中说出来的呢？
皇后是程相爷的女儿，她总不至于故意跟外人勾结了来拆自己父亲的台！
真相，昭然若揭。
殿中，制住楼侍郎的那几个侍卫已经悄悄地放开手，退到后面去了。
眼见场子已经镇住了，程暄妍便站了起来，威严地道：“且不说如今圣驾安危如何还没有准信，即便是真……这江山也始终是林家的！禁卫，传谕：程敦文狼子野心，意图颠覆大周江山，着令即刻下狱，不得有误！”
有凤印在，内廷禁卫很听她的话，立刻扭住程相爷便要离场。
苟尚书等人那里也是差不多的局势。
这下子，局势应该算是已经定了。楼侍郎闻尚书等人忙跪地高呼“娘娘千岁”，感激程暄妍力挽狂澜之德。
不料这时，变起俄顷。
门窗齐齐被人从外面撞开，数不清的禁卫将士冲了进来，不仅制住了跪着的楼侍郎和站着的文武百官，甚至还冲到上方去将长刀架在了程暄妍的脖子上。
程暄妍带来的那几十名内廷禁卫已经血溅当场。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其中有几个人的父兄便是朝中大员，此时这些人眼见至亲遭难，不禁大声嚎啕起来。
殿中瞬间哭声一片。
在场除了几个不起眼的太监之外，就只有暗卫管越和他怀中抱着的皇子平安无事，却不是禁卫将士手下留情，而是根本没有人能制得住他。
其实管越本来可以第一时间抱着愿儿离开大殿的，但他没有。躲过几个禁卫的攻击之后，他便仍旧在程暄妍的身后站定了，神色漠然。
这时程敦文已经重获了自由，正昂首挺胸，踩着御阶走了上来。
苟尚书在旁边伺候着，边往上走边嘲讽地道：“想当大周的忠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忠臣的本事！皇帝一代比一代懦弱无能，眼看四面外侮将至，难道还要继续扶持不中用的人当皇帝？”
“父亲，醒醒吧！”程暄妍低声吼道。
程敦文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是林家的媳妇，要保林家的江山也没有错，只是你也该把眼睛擦亮一点！那个姓莫的婢女原本便是来历不明，她生的孩子如何能证明一定是林家的？你拿出皇后的身份来保他，可不要为旁人做了嫁衣！”
程暄妍气急，待要争辩，身后那个禁卫士兵的刀却往她的脖子上压了压，在她颈下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时程敦文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七，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清局势吗？”
程暄妍仰起头来看着他：“我看清了。局势就是，我爹要杀我！”
程敦文摇头：“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杀你做什么？小七，林珵已经死了，你再守下去最多也不过是当个太后，一辈子枯守深宫有什么趣处！不如帮爹一把，今后你就是咱们程家王朝的嫡公主，为父自会帮你选一个可意的驸马，包你一世顺心顺意！”
程暄妍眯起眼睛，心如电转。
她知道父亲其实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刀就在她的脖子上架着呢，太后她是做不成了。
她只能选择做公主，或者死。
“好，我帮你。”她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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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些，或者惶惶不安、或者冷笑连连，心里都只觉得荒唐。
谋朝篡位，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这一部分人尚未说话，苟尚书已经抬起头来，向闻尚书楼侍郎等人厉声喝道：“为今之计，这天下只有交给相爷掌舵才能保得万年安稳，你们百般不肯，莫非是宁愿看着江山倾覆、黎民蒙难？闻尚书、楼侍郎、顾将军，你们的忠直名声，真的比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更重要吗！”
楼侍郎冷冷地道：“本官从不讲究什么名声，只是单纯地不想与畜生为伍罢了。”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大周天下安稳！”苟尚书尖声高叫，“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乱臣贼子拿下！”
乱臣贼子喊别人作“乱臣贼子”，倒也是今日一景。
楼侍郎正在冷笑，门外却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说得好！禁卫，将乱臣贼子拿下！”
话音落下，门外果然闯进来几十名内廷禁卫，不由分说地冲向人群，拿下了——程相爷和苟尚书他们。
只是与此同时，楼侍郎等人也已被太和殿的侍卫制住，动弹不得了。
殿门开处，当朝皇后程暄妍反风华万千地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除了宫女内侍之外，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娃娃。
程相爷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来做什么？”
程暄妍踏着台阶缓步走上去，在御座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之后，她神色温和地向旁边的黑衣男子伸出手，想要把那奶娃娃接过来。
对方却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不肯放手。
程暄妍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这时，殿中已经乱成了一片。
程暄妍身旁的掌印宫女将皇后的凤印宝册放在龙书案上，冷冷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在此，百官为何不跪拜？”
群臣互相交头接耳一阵，稀稀拉拉地跪了下来。
直待所有人都行过了礼，程暄妍才说声“免了”，盯着程相爷问道：“适才，程相是在质问本宫为何来此？”
程相爷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她身边的那个黑衣人。
程暄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好脾气地解释道：“此人名唤管越，昭德年间便已被派到皇上身边的暗卫。他怀中抱着的，是本朝唯一的皇子。皇子名唤愿儿，生于年前腊月二十九，生母不是本宫，而是皇上的一位红颜知己，姓莫。诸位大人若对皇子有任何疑虑，不妨上前观看。”
这话原不用她说。先前管越抱着愿儿从殿中走过去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忍不住细细观察过了。
九个月大的娃娃，五官轮廓渐渐长开，已经能看出几分父母的痕迹来了。
这小娃娃眉眼之间分明有着几分与林珵相似的神韵。若说全无血脉牵连，谁也不信！
而且，适才程暄妍的口中，说出了与楼侍郎完全相同的话。
同样的话从楼侍郎口中说出来可以认为他是居心叵测编造谎言，可若是从皇后的口中说出来的呢？
皇后是程相爷的女儿，她总不至于故意跟外人勾结了来拆自己父亲的台！
真相，昭然若揭。
殿中，制住楼侍郎的那几个侍卫已经悄悄地放开手，退到后面去了。
眼见场子已经镇住了，程暄妍便站了起来，威严地道：“且不说如今圣驾安危如何还没有准信，即便是真……这江山也始终是林家的！禁卫，传谕：程敦文狼子野心，意图颠覆大周江山，着令即刻下狱，不得有误！”
有凤印在，内廷禁卫很听她的话，立刻扭住程相爷便要离场。
苟尚书等人那里也是差不多的局势。
这下子，局势应该算是已经定了。楼侍郎闻尚书等人忙跪地高呼“娘娘千岁”，感激程暄妍力挽狂澜之德。
不料这时，变起俄顷。
门窗齐齐被人从外面撞开，数不清的禁卫将士冲了进来，不仅制住了跪着的楼侍郎和站着的文武百官，甚至还冲到上方去将长刀架在了程暄妍的脖子上。
程暄妍带来的那几十名内廷禁卫已经血溅当场。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其中有几个人的父兄便是朝中大员，此时这些人眼见至亲遭难，不禁大声嚎啕起来。
殿中瞬间哭声一片。
在场除了几个不起眼的太监之外，就只有暗卫管越和他怀中抱着的皇子平安无事，却不是禁卫将士手下留情，而是根本没有人能制得住他。
其实管越本来可以第一时间抱着愿儿离开大殿的，但他没有。躲过几个禁卫的攻击之后，他便仍旧在程暄妍的身后站定了，神色漠然。
这时程敦文已经重获了自由，正昂首挺胸，踩着御阶走了上来。
苟尚书在旁边伺候着，边往上走边嘲讽地道：“想当大周的忠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忠臣的本事！皇帝一代比一代懦弱无能，眼看四面外侮将至，难道还要继续扶持不中用的人当皇帝？”
“父亲，醒醒吧！”程暄妍低声吼道。
程敦文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是林家的媳妇，要保林家的江山也没有错，只是你也该把眼睛擦亮一点！那个姓莫的婢女原本便是来历不明，她生的孩子如何能证明一定是林家的？你拿出皇后的身份来保他，可不要为旁人做了嫁衣！”
程暄妍气急，待要争辩，身后那个禁卫士兵的刀却往她的脖子上压了压，在她颈下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时程敦文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七，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清局势吗？”
程暄妍仰起头来看着他：“我看清了。局势就是，我爹要杀我！”
程敦文摇头：“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杀你做什么？小七，林珵已经死了，你再守下去最多也不过是当个太后，一辈子枯守深宫有什么趣处！不如帮爹一把，今后你就是咱们程家王朝的嫡公主，为父自会帮你选一个可意的驸马，包你一世顺心顺意！”
程暄妍眯起眼睛，心如电转。
她知道父亲其实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刀就在她的脖子上架着呢，太后她是做不成了。
她只能选择做公主，或者死。
“好，我帮你。”她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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