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逼反
先前遇到“劫匪”的那处，山里果真藏有兵马，数量不下五万。
这是，要造反啊！
相对于莫小奴的惊骇，林珵反而显得平静些。暗卫退下之后，他默默地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许久才摇头道：“此时造反，于他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若有此念，当初大可不必扶我上位。”
这个道理莫小奴也知道，但她对“造反”的理解不一样：“老贼在京城附近山里藏兵，定然是为了截杀你！臣子弑君，你管他是想扶幼主上位还是想自己黄袍加身，总之他干的就是造反的事！”
这话也没错。
老贼就是在造反。而且，林珵很清楚他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
在京城附近屯兵，杀了皇帝，然后推到西梁人身上，就说皇帝在凤城一战中受了伤，终于不治。这时宫中再拥立幼主为帝，顺理成章。
之所以一定要在京城做这件事，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局势。朝中若有人生疑，五万私兵直接进京便是。
那些手中握有兵权的将领即便不服，临时调兵也是来不及的，到时候少不得还是他程老相爷一个人说了算。
可以说是十分周全了。程老贼唯一没有料到的，大概就是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皇帝竟敢丢下亲信和大部分暗卫，轻装简行抢先回京。
这是林珵为自己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二更时分，客栈里陆续来了七八个人。莫小奴听出了楼侍郎的声音，想必其余的也是朝中的官员了。
倒是引着他们过来的店伙计有些眼熟。莫小奴想了好久才记起来，竟是林珵初登基时安排她住过的那家客栈里的人。
原来，林珵在京中藏下的那些亲信，一直在。
想必他果然是一直悉心经营，并不曾有片刻懈怠的。莫小奴忽然就安下了心。
隔着一道帘子，她听到那些官员簇拥着林珵，喜极而泣。
众人依次落座之后，林珵便沉声问道：“被老贼关起来的那些人，处境如何？”
楼侍郎忙道：“很不容乐观。老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来，所以在狱中用尽了酷刑……即便如今救出来，也未必能保证治得好了。”
“但还是要救。”林珵咬牙。
礼部尚书苦恼地摇了摇头：“老贼看得极严，这些日子，各方都想尽了办法，却连牢门都没能进去，反而白白折损了许多人手。逃回来的人说，老贼仿佛是故意营造出守卫不算严的假象，待救兵闯到一半才忽然发难。”
“所以，他针对的不止是牢里的那些人，还有我们——他想一网打尽！”楼侍郎总结道。
刑部的一个官员跟着附和道：“确实如此。臣看过苟尚书手中的卷宗，老贼给被抓的每个人都安了一些很大的罪名，明面上完全看不出问题。即便皇上回来亲审，只怕……也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赦他们无罪。”
礼部尚书补充道：“而且等到那时候，即便活着救出来，也是废人了。”
林珵点点头，沉声道：“朕事先也想过这点，所以抛下队伍提前回京也是为了救人。这件事，一天都耽搁不得。”
楼侍郎摇摇头，满面凄怆：“怕没那么容易。老贼执意如此，即便皇上讲情，他也不会给面子的。”
在场众人都是在程老贼手中吃过亏的，知道那老家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这次说救人，实际上却是全无希望。若非如此，京中这么多人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同伴在牢里受苦，却无能为力。
林珵叹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软的硬的都不行，那就先试试民意——你们想办法安排一些人到茶楼酒馆说一说这件事，就说是老贼在朝中排除异己、构陷忠良，朕有心回朝彻查，却被老贼沿路派人阻拦，困在北地迟迟不能回京。”
“这？！”众人闻言俱是大惊。
楼侍郎急问：“老贼一向爱惜名声，咱们若是传这样的谣言出去，那不是要跟老贼撕破脸了？怕只怕老贼恼羞成怒……”
礼部尚书拈须沉吟道：“所以这件事的安排一定要快，最好让谣言一瞬间爆发开来，在老贼回过神之前便去围了他的相府，以民意逼他表态。”
楼侍郎越听越不对：“还逼他？那万一他狗急跳墙呢？”
旁边一个官员叹道：“不管他跳不跳墙，牢里的诸位大人们都是性命难保。如今赌一赌或许还有希望，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在坐以待毙？”
这一点也确实是事实，但楼侍郎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抬头看着林珵，急道：“牢里的诸位大人们是生是死还不算天大的事，臣担心的是……把那条狗逼急了，他会……”
“会公然造反么？”林珵追问。
楼侍郎叹口气，默认了。
程相爷完全有可能会造反，这是人人心里都有数的事。那老东西之所以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公然反叛，为的不过是爱惜名声而已。如今若是把他老人家的名声给坏了，那他还能有什么忌惮？
林珵看着众人脸上为难的神色，叹道：“老贼造反已是注定的事了，即便咱们什么也不做，他仍旧会反。”
众人大惊失色。
林珵把来时遇到“劫匪”、后证实是屯兵的事说了，向楼侍郎道：“所以，这一次咱们是要营救牢里的众人，但更重要的是——”
楼侍郎接道：“更重要的是拖住那老贼，争取时间调兵回来勤王救驾！皇上，前一阵驻扎在西境栖凤山的胡将军给了我们一些回音，说与老贼有深仇大恨，若皇上要除老贼，他愿为马前卒！”
林珵闻言抚掌一笑：“那就足够了！朕原本还担心手中兵力不够，顾将军也未必有这般大的魄力，现在看来倒是可以放手一搏！”
在场似乎没有兵部的人，因此众人七嘴八舌地争执了一番，最终仍是楼侍郎开口说道：“只是栖凤山距京城少说也有十日路程，只怕远水救不得近火。”
“拖上十日无妨，”礼部尚书沉吟道，“咱们多给那老贼找些事情做，叫他猜不到咱们的打算就是了！皇上的銮驾不是还有些日子才能到京吗？老贼如今应当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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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造反啊！
相对于莫小奴的惊骇，林珵反而显得平静些。暗卫退下之后，他默默地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许久才摇头道：“此时造反，于他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若有此念，当初大可不必扶我上位。”
这个道理莫小奴也知道，但她对“造反”的理解不一样：“老贼在京城附近山里藏兵，定然是为了截杀你！臣子弑君，你管他是想扶幼主上位还是想自己黄袍加身，总之他干的就是造反的事！”
这话也没错。
老贼就是在造反。而且，林珵很清楚他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
在京城附近屯兵，杀了皇帝，然后推到西梁人身上，就说皇帝在凤城一战中受了伤，终于不治。这时宫中再拥立幼主为帝，顺理成章。
之所以一定要在京城做这件事，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局势。朝中若有人生疑，五万私兵直接进京便是。
那些手中握有兵权的将领即便不服，临时调兵也是来不及的，到时候少不得还是他程老相爷一个人说了算。
可以说是十分周全了。程老贼唯一没有料到的，大概就是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皇帝竟敢丢下亲信和大部分暗卫，轻装简行抢先回京。
这是林珵为自己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二更时分，客栈里陆续来了七八个人。莫小奴听出了楼侍郎的声音，想必其余的也是朝中的官员了。
倒是引着他们过来的店伙计有些眼熟。莫小奴想了好久才记起来，竟是林珵初登基时安排她住过的那家客栈里的人。
原来，林珵在京中藏下的那些亲信，一直在。
想必他果然是一直悉心经营，并不曾有片刻懈怠的。莫小奴忽然就安下了心。
隔着一道帘子，她听到那些官员簇拥着林珵，喜极而泣。
众人依次落座之后，林珵便沉声问道：“被老贼关起来的那些人，处境如何？”
楼侍郎忙道：“很不容乐观。老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来，所以在狱中用尽了酷刑……即便如今救出来，也未必能保证治得好了。”
“但还是要救。”林珵咬牙。
礼部尚书苦恼地摇了摇头：“老贼看得极严，这些日子，各方都想尽了办法，却连牢门都没能进去，反而白白折损了许多人手。逃回来的人说，老贼仿佛是故意营造出守卫不算严的假象，待救兵闯到一半才忽然发难。”
“所以，他针对的不止是牢里的那些人，还有我们——他想一网打尽！”楼侍郎总结道。
刑部的一个官员跟着附和道：“确实如此。臣看过苟尚书手中的卷宗，老贼给被抓的每个人都安了一些很大的罪名，明面上完全看不出问题。即便皇上回来亲审，只怕……也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赦他们无罪。”
礼部尚书补充道：“而且等到那时候，即便活着救出来，也是废人了。”
林珵点点头，沉声道：“朕事先也想过这点，所以抛下队伍提前回京也是为了救人。这件事，一天都耽搁不得。”
楼侍郎摇摇头，满面凄怆：“怕没那么容易。老贼执意如此，即便皇上讲情，他也不会给面子的。”
在场众人都是在程老贼手中吃过亏的，知道那老家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这次说救人，实际上却是全无希望。若非如此，京中这么多人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同伴在牢里受苦，却无能为力。
林珵叹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软的硬的都不行，那就先试试民意——你们想办法安排一些人到茶楼酒馆说一说这件事，就说是老贼在朝中排除异己、构陷忠良，朕有心回朝彻查，却被老贼沿路派人阻拦，困在北地迟迟不能回京。”
“这？！”众人闻言俱是大惊。
楼侍郎急问：“老贼一向爱惜名声，咱们若是传这样的谣言出去，那不是要跟老贼撕破脸了？怕只怕老贼恼羞成怒……”
礼部尚书拈须沉吟道：“所以这件事的安排一定要快，最好让谣言一瞬间爆发开来，在老贼回过神之前便去围了他的相府，以民意逼他表态。”
楼侍郎越听越不对：“还逼他？那万一他狗急跳墙呢？”
旁边一个官员叹道：“不管他跳不跳墙，牢里的诸位大人们都是性命难保。如今赌一赌或许还有希望，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在坐以待毙？”
这一点也确实是事实，但楼侍郎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抬头看着林珵，急道：“牢里的诸位大人们是生是死还不算天大的事，臣担心的是……把那条狗逼急了，他会……”
“会公然造反么？”林珵追问。
楼侍郎叹口气，默认了。
程相爷完全有可能会造反，这是人人心里都有数的事。那老东西之所以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公然反叛，为的不过是爱惜名声而已。如今若是把他老人家的名声给坏了，那他还能有什么忌惮？
林珵看着众人脸上为难的神色，叹道：“老贼造反已是注定的事了，即便咱们什么也不做，他仍旧会反。”
众人大惊失色。
林珵把来时遇到“劫匪”、后证实是屯兵的事说了，向楼侍郎道：“所以，这一次咱们是要营救牢里的众人，但更重要的是——”
楼侍郎接道：“更重要的是拖住那老贼，争取时间调兵回来勤王救驾！皇上，前一阵驻扎在西境栖凤山的胡将军给了我们一些回音，说与老贼有深仇大恨，若皇上要除老贼，他愿为马前卒！”
林珵闻言抚掌一笑：“那就足够了！朕原本还担心手中兵力不够，顾将军也未必有这般大的魄力，现在看来倒是可以放手一搏！”
在场似乎没有兵部的人，因此众人七嘴八舌地争执了一番，最终仍是楼侍郎开口说道：“只是栖凤山距京城少说也有十日路程，只怕远水救不得近火。”
“拖上十日无妨，”礼部尚书沉吟道，“咱们多给那老贼找些事情做，叫他猜不到咱们的打算就是了！皇上的銮驾不是还有些日子才能到京吗？老贼如今应当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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