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请罪
正迈步走进来的闻絮咏听见“自己人”三个字，愣了一下。
楼四小姐见她进来了，也只得露出笑脸，靠着软枕坐了起来：“你来了。”
几个小宫女送上茶水点心，之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莫小奴向闻絮咏带来的丫头笑道：“你们也下去吧，娘娘在这里有我服侍呢！”
两个小姑娘都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还是闻絮咏向她们吩咐道：“只管下去就是了，充仪姐姐是不会为难我的。”
看着丫头们退出去关上了门，楼四小姐便笑道：“你怎知我不会为难你？说不定我把你骗过来，就是为了割肉熬汤的！”
闻絮咏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大笑起来。
莫小奴回到楼四小姐身旁坐下，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闻絮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们两个，今日到底是打算唱一出什么戏？”
楼四小姐回过头来看着莫小奴。
莫小奴想了一想，迟疑道：“负荆请罪？”
闻絮咏眉头一皱：“什么负荆请罪？谁向谁请罪？今日是你们请我来的，可不能是我负荆登门向你们两个请罪！”
“我知道！”莫小奴从容浅笑，“今日这出戏唱的是：闻六小姐负荆登门，我看了害怕，忙认怂请罪！”
她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闻絮咏见了不禁失笑：“我可看不出你有半点儿害怕的样子，你嚣张得很呢！”
莫小奴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确实。从前我是真怕您呢，今后终于可以嚣张一点了！”
闻絮咏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莫小奴笑道：“六小姐是不是忘了？您手上有我的把柄呢！只要您揭穿了我从前的身份，我就死定了！”
“你记得就好！”闻絮咏仍然盯着她，并未掉以轻心。
莫小奴神色谦卑，笑得很小心：“我经历过的事不多，所以桩桩件件记得格外清楚。一些该听见的、以及不该听见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闻絮咏急得站了起来。
莫小奴偏偏故意不急，维持着若有所思的姿态，一直等到了闻絮咏眼中几乎冒火，她才又悠悠地说道：“邵明庭。”
闻絮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莫小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慌不忙地说道：“前日，邵明庭帮了我和玉真一个大忙，我心里十分感激；六小姐您当时虽不在现场，却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同样感激。那天我拿您的名字撒谎了，您若是对外人说出去，我只怕又要遇上一个大麻烦。——所以闻六小姐，如今我有两个很大的把柄在您手上了。”
闻絮咏扶着桌角缓缓地坐了回去，脸色阴沉。
莫小奴拉长了声音叹道：“有把柄在旁人的手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一旦说了出去，谁也讨不到好，说不定还要人头落地！”
“所以呢？”闻絮咏咬着牙问。
莫小奴重新笑了起来：“好难啊！灭口是灭不掉的，所以只好求您开恩，与我同流合污好不好？其实本来也没多大事，不必闹得你死我活的嘛！”
闻絮咏眯起了眼睛，冷冷地审视着莫小奴。
“你，究竟……”她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追问。
莫小奴揉了揉自己的鬓角，作无可奈何状：“大选前夜，小园假山后面的那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啊！那时我忙着去见我的情郎，走得急了些，实在无意冲撞您呐！”
闻絮咏先是一惊，随后很快便镇定下来，低低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原来……”
原来，是你啊。
莫小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所以，我如今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六小姐您开恩！”
把当面威胁说成是求人的，她也算是独一份了。
闻絮咏留心观察着莫小奴的神色，许久才咬着牙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小奴柔柔地笑着，小心翼翼：“自然是想求您替我圆个谎——倘若今后有人向您查问我的来历，请六小姐您千万高抬贵手。”
“这我知道，”闻絮咏冷笑，“你是自幼跟在楼玉真身边的，跟了——多少年了？”
莫小奴与楼四小姐对视一眼，同时笑道：“快十年了。”
“好，”闻絮咏一字一顿地道，“你跟在楼玉真身边快十年了。不管是谁来问，我都这样说！至于林珮会不会突然跳出来指证你，那我可就管不着了！”
莫小奴站起身来，郑重地行了个礼：“如此，芸娘多谢六小姐大恩。”
闻絮咏恶狠狠地翻了她一个白眼：“你若没旁的事，我就走了！”
楼四小姐坐了起来，笑问：“不在这里用午膳吗？”
闻絮咏冷哼一声，自己起身打开了门：“不了。跟你们一起吃饭，我怕噎死我自己！”
莫小奴含笑跟了出去：“那，芸娘送六小姐出门。”
闻絮咏不置可否，廊下金嬷嬷却快步走出来，恭敬地道：“姑娘行动不便，奴婢替您送闻婕妤吧！”
“你？！”闻絮咏大惊。
金嬷嬷低头躬身，神色恭敬：“婕妤娘娘，请吧。”
闻絮咏忙向旁边让了半步，不敢受她的礼：“嬷嬷，您怎会在这里？”
金嬷嬷一边为她带路，一边恭谨地道：“奴婢先前做了错事，冤枉了芸姑娘，险些酿成大错。因此皇上开恩，罚奴婢来服侍芸姑娘起居，以偿前愆。”
闻絮咏脚下一顿，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莫小奴站在廊下看着她，面带微笑。
闻絮咏没有回应，加快脚步走掉了。
楼四小姐从房中走了出来，低声问：“如今明明是咱们有把柄在她手里，你还那么嚣张地威胁她，真不怕把她惹急了，一口咬死你？”
“不会。”莫小奴胸有成竹，“据我所知，程老贼近来已经很不喜欢闻尚书了。父女连心，闻絮咏应该会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你是说，她会跟皇后闹翻？”楼四小姐大喜。
莫小奴含笑回房，坐了下来：“谁知道呢？咱们都是笨的，不知道像闻六小姐那样的聪明人会作出何种选择。但倘若有朝一日她选择向咱们示好，咱也不能拒之门外不是？”
楼四小姐一脸无奈地往她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又笑：“人家如今是婕妤娘娘，你还是口口声声喊人家‘闻六小姐’！”
莫小奴无奈地摊了摊手：“闻六小姐志不在此，一个小小的婕妤身份哪里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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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四小姐见她进来了，也只得露出笑脸，靠着软枕坐了起来：“你来了。”
几个小宫女送上茶水点心，之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莫小奴向闻絮咏带来的丫头笑道：“你们也下去吧，娘娘在这里有我服侍呢！”
两个小姑娘都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还是闻絮咏向她们吩咐道：“只管下去就是了，充仪姐姐是不会为难我的。”
看着丫头们退出去关上了门，楼四小姐便笑道：“你怎知我不会为难你？说不定我把你骗过来，就是为了割肉熬汤的！”
闻絮咏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大笑起来。
莫小奴回到楼四小姐身旁坐下，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闻絮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们两个，今日到底是打算唱一出什么戏？”
楼四小姐回过头来看着莫小奴。
莫小奴想了一想，迟疑道：“负荆请罪？”
闻絮咏眉头一皱：“什么负荆请罪？谁向谁请罪？今日是你们请我来的，可不能是我负荆登门向你们两个请罪！”
“我知道！”莫小奴从容浅笑，“今日这出戏唱的是：闻六小姐负荆登门，我看了害怕，忙认怂请罪！”
她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闻絮咏见了不禁失笑：“我可看不出你有半点儿害怕的样子，你嚣张得很呢！”
莫小奴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确实。从前我是真怕您呢，今后终于可以嚣张一点了！”
闻絮咏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莫小奴笑道：“六小姐是不是忘了？您手上有我的把柄呢！只要您揭穿了我从前的身份，我就死定了！”
“你记得就好！”闻絮咏仍然盯着她，并未掉以轻心。
莫小奴神色谦卑，笑得很小心：“我经历过的事不多，所以桩桩件件记得格外清楚。一些该听见的、以及不该听见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闻絮咏急得站了起来。
莫小奴偏偏故意不急，维持着若有所思的姿态，一直等到了闻絮咏眼中几乎冒火，她才又悠悠地说道：“邵明庭。”
闻絮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莫小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慌不忙地说道：“前日，邵明庭帮了我和玉真一个大忙，我心里十分感激；六小姐您当时虽不在现场，却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同样感激。那天我拿您的名字撒谎了，您若是对外人说出去，我只怕又要遇上一个大麻烦。——所以闻六小姐，如今我有两个很大的把柄在您手上了。”
闻絮咏扶着桌角缓缓地坐了回去，脸色阴沉。
莫小奴拉长了声音叹道：“有把柄在旁人的手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一旦说了出去，谁也讨不到好，说不定还要人头落地！”
“所以呢？”闻絮咏咬着牙问。
莫小奴重新笑了起来：“好难啊！灭口是灭不掉的，所以只好求您开恩，与我同流合污好不好？其实本来也没多大事，不必闹得你死我活的嘛！”
闻絮咏眯起了眼睛，冷冷地审视着莫小奴。
“你，究竟……”她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追问。
莫小奴揉了揉自己的鬓角，作无可奈何状：“大选前夜，小园假山后面的那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啊！那时我忙着去见我的情郎，走得急了些，实在无意冲撞您呐！”
闻絮咏先是一惊，随后很快便镇定下来，低低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原来……”
原来，是你啊。
莫小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所以，我如今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六小姐您开恩！”
把当面威胁说成是求人的，她也算是独一份了。
闻絮咏留心观察着莫小奴的神色，许久才咬着牙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小奴柔柔地笑着，小心翼翼：“自然是想求您替我圆个谎——倘若今后有人向您查问我的来历，请六小姐您千万高抬贵手。”
“这我知道，”闻絮咏冷笑，“你是自幼跟在楼玉真身边的，跟了——多少年了？”
莫小奴与楼四小姐对视一眼，同时笑道：“快十年了。”
“好，”闻絮咏一字一顿地道，“你跟在楼玉真身边快十年了。不管是谁来问，我都这样说！至于林珮会不会突然跳出来指证你，那我可就管不着了！”
莫小奴站起身来，郑重地行了个礼：“如此，芸娘多谢六小姐大恩。”
闻絮咏恶狠狠地翻了她一个白眼：“你若没旁的事，我就走了！”
楼四小姐坐了起来，笑问：“不在这里用午膳吗？”
闻絮咏冷哼一声，自己起身打开了门：“不了。跟你们一起吃饭，我怕噎死我自己！”
莫小奴含笑跟了出去：“那，芸娘送六小姐出门。”
闻絮咏不置可否，廊下金嬷嬷却快步走出来，恭敬地道：“姑娘行动不便，奴婢替您送闻婕妤吧！”
“你？！”闻絮咏大惊。
金嬷嬷低头躬身，神色恭敬：“婕妤娘娘，请吧。”
闻絮咏忙向旁边让了半步，不敢受她的礼：“嬷嬷，您怎会在这里？”
金嬷嬷一边为她带路，一边恭谨地道：“奴婢先前做了错事，冤枉了芸姑娘，险些酿成大错。因此皇上开恩，罚奴婢来服侍芸姑娘起居，以偿前愆。”
闻絮咏脚下一顿，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莫小奴站在廊下看着她，面带微笑。
闻絮咏没有回应，加快脚步走掉了。
楼四小姐从房中走了出来，低声问：“如今明明是咱们有把柄在她手里，你还那么嚣张地威胁她，真不怕把她惹急了，一口咬死你？”
“不会。”莫小奴胸有成竹，“据我所知，程老贼近来已经很不喜欢闻尚书了。父女连心，闻絮咏应该会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你是说，她会跟皇后闹翻？”楼四小姐大喜。
莫小奴含笑回房，坐了下来：“谁知道呢？咱们都是笨的，不知道像闻六小姐那样的聪明人会作出何种选择。但倘若有朝一日她选择向咱们示好，咱也不能拒之门外不是？”
楼四小姐一脸无奈地往她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又笑：“人家如今是婕妤娘娘，你还是口口声声喊人家‘闻六小姐’！”
莫小奴无奈地摊了摊手：“闻六小姐志不在此，一个小小的婕妤身份哪里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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