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_帝王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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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请贵妃安,娘娘千岁。”高远候在二门那里,见画儿来,忙迎上来。自承乾宫出事以来,他第一次在心里面暗笑。今日太后本是小疾,并不妨事。陛下自那日晚上从承乾宫拿了那张字纸,便一直若有所思。批阅政务之余常看了那字纸发呆,魂不守舍。他瞧陛下的样子,对娘娘又爱又恨,既想见又不想见,矛盾之极了。正好长庆宫派人来回,太后病了。陛下便趁了这个机会召令各宫前往探视,御驾也往长庆宫来。往日太后生病,哪里见陛下这般关怀?今日逗留在长庆宫,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一定是想借着这机会见贵妃一面。

  画儿到了偏殿,女官回说太后尚在小憩,请贵妃略等一等。画儿答应了,便在锦墩上坐下,耐心的等候着。偏殿中各宫的嫔妃也都在,见画儿来,虽说是“失宠贵妃”,但毕竟是贵妃娘娘,品秩比她们高的,便都懒懒的上来见了礼。画儿也不甚在意,只叫了起便静静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女官来传旨,说太后请贵妃进去,其他人在这里再候一会子。画儿随了那女官进去,却见太后倚在床榻上,圣景帝坐在床边。她心里一跳,想起那日晚上自己写的字纸来,不禁心中紊乱。

  “陛下圣安。母后金安。”画儿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绪,亭亭的拜了下去。

  “平身。”圣景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叫了起。

  “谢陛下。”画儿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站在那里不说话。那日晚上她睡着,什么都不是很清楚。今日是自两人闹翻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悄悄看去,只见他神色间严峻许多,却是略微显得疲倦些了。画儿悄然低了眼,心里苦苦涩涩。薛太后从她进来冷眼看到现在,见这两人俱是这般模样,帝皇脸上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且静观其变再说。

  “贵妃到这儿来,让哀家瞧瞧。”薛太后向画儿说道。她特意让别的嫔妃等在外面,就是想看看贵妃到底是真的失宠了,还是只是在跟圣景帝闹别扭。既然从两人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就换个方法罢。

  “是。”画儿答应一声,走近床前。薛太后拉了画儿的手,仔细端详端详,方说道:“这么些日子不见,贵妃怎么仿佛清减了许多?身子还没有好吗?哀家日前遣了德妃去瞧你,回说你身子大安了,怎么今日瞧着不是这么回事?”

  “回禀母后,想是臣妾今日穿的少了些,才看着清减了罢。”画儿答了一句。薛太后看圣景帝神色,仍是淡淡的,听了这话也没有说甚么,心中也有了个底数,便笑着不再问。画儿坐了一会子,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起身告辞了,只说不打扰太后休息。薛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这两人的态度看来,贵妃竟是真失宠了。今晚若是帝皇见了贵妃就走,事情还有蹊跷;偏偏帝皇见了贵妃,明明心里不高兴还留着,这是他对失宠嫔妃的一贯态度----冷淡忍耐。薛太后见画儿告辞,忙答应了,心中正高兴贵妃失宠,却哪里知道全然不是她所想那样。

  圣景帝今日见了画儿,表面上淡淡的,心中却翻腾不已。想起她不愿意要他的孩子,去慈恩寺上香时意图逃跑,便恨到了极点;可再想起两人相处时节的情景,那日晚上她案头的那张文字,便又爱到极点。心中一时矛盾之极,也不多理会,只想着多看一眼画儿,却被薛太后想成那个样子来。

  自从长庆宫一见之后,这几日就再没见过面了。画儿心中的难熬也并不下于圣景帝,每闲坐之时,想起进宫来心中所想所感,不由感慨万千。初时只恨他强迫自己,后来他待自己又那般小心翼翼,打叠着千般柔情来赔小心。本来以为,可以仍旧在这深宫中做自己,但没有想到,还是陷了进去。那日长庆宫见到他,只觉得他疲倦了许多,想来自己伤他一定很重吧?心下期望着有再见到亲人的一天,却伤害了他。这不是自己本来的意图,但又不知道怎么样跟他解释。画儿走在御花园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晴霜晴雪陪着,龙骑尉远远的跟在后面,这深宫历历,难道,自己就要被那三千龙骑尉困在承乾宫里一辈子?站在一朵ji花前瞧着,画儿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

  “什么声音?”画儿听到了微微弱弱的声音,便抬头问晴霜。

  “娘娘,好像是有人在哭!”晴霜习武,耳目灵敏,敏感的捕捉到了小小的声浪。

  “晴雪,去看一看吧!”在宫中,若没有大丧,在这样的地方哭泣是犯忌讳的。晴雪领命去了,不一会儿便带过来一个宫女,看上去清秀得很,画儿瞧着她脸上犹有泪痕。

  “奴婢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那宫女跪下行礼,画儿忙让她起来回话。

  “先把眼泪擦一擦,可别让人瞧见了。你叫什么名字?是有什么难事儿了吗?怎么在这里哭呀?”瞧这宫女年龄尚小,十五六岁的年纪,画儿不禁心生了怜惜。

  “回禀娘娘,奴婢是李婕妤的侍女,在家中时小字绣儿。”那宫女口齿清楚的回答:“今日在此哭泣,实在是因为奴婢心中有伤心的事情,一时情难自禁。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说着便蹲身又行了一个礼。

  画儿见绣儿说话极是有条理又文雅的,心中越发惊奇喜爱:“你读过书吗?”

  “启禀娘娘,奴婢的父亲是私塾的先生,自幼教奴婢读书识字。”绣儿回了话,见画儿态度和蔼,又听闻宫中人说贵妃脾气温和,心中一想:何不趁机求了贵妃,遂了自己的心愿?便又跪下说:“奴婢今日在此得见贵妃,也是奴婢的造化了。但求贵妃娘娘一件事儿,还请娘娘成全了奴婢,将来结草衔环,报答娘娘。”

  “你别跪!站起来说吧,我要是能帮上忙,就帮了。”画儿见她跪下,急忙说道。

  “遵旨!”绣儿应了一声,又叩了一个头方才站起来:“启禀娘娘,奴婢家中原也是小康人家,只是父亲染了风寒,本来是不妨事的小病,谁料到竟碰上个庸医,耽误了父亲,用错了药,生生的送了这一条命。父亲去后,家中生计艰难,只有奴婢和寡母,弟弟一起度日。母亲见实在困苦,才将奴婢送入宫中。前几日太后染了风寒,因说在太医院熬药不方便,在宫中熬药又怕出什么差错,才打算遣几个女官往太医院常驻,若宫中哪位主子身子不适,也好奉汤药。奴婢想着父亲便是因为庸医害命而去的,若是自己去学些医道,将来若有幸,便悬壶济世;若是没有这个福分,多学点儿技艺,也是好的。因而去求了长庆宫的大总管,想往太医院去,但奴婢一贫如洗,没有什么孝敬给大总管的,便被羞辱了一番赶了出来,才在这里哭泣。伏乞娘娘成全了奴婢罢!”

  画儿听了这一番话,惊讶一个少女竟也有这样的见地,又想起自己也是因为白伯伯病倒才坚持学医,和她倒是极相似了。心下有感,便打定了主意帮她。正想遣人往长庆宫去说,却被晴霜拉住,在一旁低低的道:“姑娘,我知道姑娘想帮她,但姑娘须想一想,现今后宫之主是太后,什么事儿都是太后管着。姑娘插手进去,只怕不妥。”

  “不打紧的,太后若是知道了,我担着便是。想来也是训诫一番,让我丢个脸罢。”画儿朝她笑笑,便答应了绣儿,遣人往长庆宫去向那大总管说。不一会子尚宫女官便回禀道,事情已经妥当了,让绣儿往太医署去,那里有年长的女官已先去打点了。绣儿千恩万谢的拜了画儿,方才往太医署去。

  这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落到有心人的手里,却又是一个大风波来。

  三日后,圣景帝往上林苑去秋猎散心,一道懿旨将画儿传到了长庆宫。

  “太后懿旨,承乾宫贵妃柳氏,不遵宫规,擅自插手宫中事务,僭越之行,有负贵妃之明德。后宫唯皇后可统率六宫,汝此举,莫非自以为后耶?令伏长庆宫门,以昭女训。”长庆宫的总管内监冷冰冰的宣了懿旨,向画儿一挥拂尘:“贵妃娘娘请。”

  画儿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原想着太后要是追究起来,顶多训诫一番,谁知要这样惩罚,看来自己并不怎么讨人喜欢。蹲身应了一声“遵旨”,便在宫门处跪了下来。晴霜晴雪一听,便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姑娘身子本来不好,这两天天气又有些阴沉,这么跪在这里,身子肯定是受不住的。这可如何是好?

  “晴霜晴雪,还有沈尚宫,你们先回去吧。”画儿见她们焦急神色,轻轻的说了一句。

  “娘娘,这----”

  “不要紧的,太后只是罚我,不会连累你们。何况我看也不会跪多久,一会子大概就可以了。”画儿料着这次是逃不过,惟恐太后再有什么旨意来,连累到服侍她的人,便赶紧叫跟来的人先回承乾宫去。因是奉旨到长庆宫,龙骑尉的统领武士也没有跟来,让她们回承乾宫,总比在这里好。

  晴雪还待说什么,晴霜冷静,便也想到了,在这里是在太后的眼皮底下,什么都做不了。回承乾宫,还可以想想办法。便拉了晴雪,向画儿小声说道:“姑娘好歹要撑住,我们一定想办法通知陛下就是。”说了便和众人回东内去。画儿只在心里面苦笑,那日那般伤了他的心,如今通知也不见得有用了。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自己伤害了他,如今换作他母亲报在了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各宫的嫔妃都往长庆宫来。薛太后故意将消息放了出去,众人说是来给太后请安,实则来瞧贵妃娘娘被罚出丑。泼辣胆大的,在经过宫门时出言讽刺,尖酸刻薄;文静一点的,只在背后议论。画儿一边在心中感叹着,却是安之若素,只当没有听到,只是心里千回百转。

  上林苑位于京郊八十里外,是历代散心畋猎之所。整个上林占地极广,苑中花木鸟兽宫殿华室无所不有。历代帝皇每年都拨出款项来不断修缮上林苑,圣景朝太平盛世,自然有了更多的财力人力来做。自皇宫到上林,本就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帝皇的仪仗侍卫众多,就更为缓慢。京畿三卫护了御驾,到了上林苑内。圣景帝心情本不甚好,也没有在苑中宫室休息便骑了骏马散心打猎去。高远忙带人跟上了,只是圣景帝的座驾是万里挑一的神驹,此刻打马飞奔,众人都追不上,只在后面紧紧跟着。突然,前方人马一停,后面众人也急忙停下。只见圣景帝握弓在手,箭筒中抽出箭来,弓弦一响,那箭矢流星一般扑向草丛中。内侍忙下马往草丛跑去,雕翎金箭深深插在一只火红色狐狸的身上。箭正巧射中要害,狐狸眼看是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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