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0_品花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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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0

  曲文,第四句用曲牌名,第五句用《毛诗》。这五句须要有韵,念出来才觉得铿锵入调。

  “苏小姐听了十分高兴,便问他姐姐要骰子出来,试行这令。

  华夫人道:“好虽好,只是难些,又要自然,又要有韵,你不怕费心么?”便命丫鬟取过骰盆,放了骰子,送与袁夫人道:“姐姐先行个样儿出来。”袁夫人取过骰于,掷了几掷,成了色样,是个群鸦噪风。便望着殿盆想了一会,说道:“我献丑了,说得不好。你们不要笑话。”即念道:群鸦噪风,策鸣凤下空,分明伯劳飞燕各西东。五更转,甘与子同梦。

  华夫人与苏小组大赞,华夫人道:“这三句实在说得好,三句至五句尤妙。香心旖旎,读之令人心醉。这个恐我不能。”

  袁夫人笑道:“你凡事总有一番谦退。及至行出令来,必定又十分用心,不肯让人一毫。”华夫人也笑了,即取过骰子,掷了几掷,掷了个铁索缆孤舟的色样,便想了一想,即念道:铁索缆孤舟,沧江急夜流,他归期约定九月九。夜行船,载沉载福袁夫人道:“何如?我说你必有警人之句,这五句如一句,比我的好得多了。

  这句《续西厢》更用得有趣。再要看兰妹的。想必更好,定是后来居上。”华夫人犹谦了几句。

  苏小姐性急,急于要掷,也无暇谦让,把骰子盆移过来,????啷掷了好几掷,才掷成了一个将军挂印,好不喜欢。便把秋波凝注,想了一想,凑成了五句,即笑吟吟的念将出来,是:将军桂印,独立三边静,总为君有胸中百万兵。得胜令,公侯干城。

  袁夫人赞道:“我说后来居上是不错的,兰妹这个令真教我五体投地,惟有贺一个满杯罢。”苏小姐颇自得意,喜孜孜的倒谦了一句。华夫人也赞道:“果然好。但也是掷着了那个好色样,成全了他。”也贺了一杯,并命伺候丫鬟们,每人都饮一杯酒,作个大犒三军,公贺将军挂樱十珠、六红等都饮毕,爱珠拉拉红雪的袖子,低低说道:“你们奶奶的五更转,甘与子同梦”,说得有情;我们奶奶的‘铁索缆孤舟,搭着夜行船’,说得有理;二小姐的说得有声有势,三个各有好处。”

  红雪点点头道:“你说得一点不错。”袁夫人等听了,亦都微笑。

  袁夫人再掷,掷了一个色样,是落红满地。袁夫人要争奇取胜,不肯就说,细细的想了一会,想成了一个也甚得意。便念道:落红满地,拭翠敛蛾眉,只是昨宵今日清减了小腰围。

  骂玉郎,不醉无归。

  苏小姐赞道:“姐姐这个实在好极,怎么能说这般蕴藉风流。为什么我说不到这样,觉得有点粗气。这个我们该贺。”

  各贺了一杯。袁夫人笑道:“你是李、杜大家,我是温、李靡艳,如何比得上你来?”华夫人笑道:“这首绝妙,与题相称。

  我想姐姐是骂二哥天天带着相公,在园里喝醉了回来,教姐姐腰围都清减了。”袁夫人颇不好意思,说道:“你来取笑我,你留心了色样,这是有还礼的。”华夫人、苏小姐皆笑,那十珠、六红等听了,也各微微的笑,听他们主人说笑,甚是有味。

  华夫人取过骰子,掷了一个二士入桃源。也构思了一会,想着了几句妙语。但方才取笑了袁夫人,如今说出来,又恐他要报复,不觉迟迟的红泛桃腮。若改换了,便觉可惜,只得念道:二士入桃源,桃源路可寻,新婚燕尔天教定。傍妆台,携手同行。

  苏小姐听了,对着华夫人微笑。袁夫人笑道:“你怎么忽然想起初嫁的时候来?这几句可谓风华旖旎已极。如见薰香对景,画眉人偎倚妆台,喃喃私语。

  索口脂香。我们今日在此,未免不情。”华夫人笑道:“我知道你必要还礼,我所以踌躇了一会,欲要改两句,又不及这个好。原是我不是,招出姐姐这番话来。”说着大家都笑,群婢也都齿粲,又各贺了一杯。

  又到了苏小姐,掷了一个梅梢月上,想了一想念道:梅梢月上,花树香玲珑,人间玉容深锁绣帏中。琐窗寒,零露浓浓。

  华夫人先赞了好。袁夫人道:“你这个可谓温柔香艳之至矣,又恰是闺秀口气。我略比你长了几年,就说不到这样秀韵,这真勉强不来的。”苏小姐只是含笑,又贺了一杯。那边红香低低对宝珠说道:“你听各人行的令,真像各人的语言情性,连相貌都像,这是什么缘故?若教彼此换一个过儿,就便都不像本人了。”宝珠等微笑。袁夫人又取过骰子来,掷了一个观灯十五夜。

  苏小姐道:“这是姐姐的本地风光、可以把那些百鸟百兽,神龙癞象,火树银花,一齐说出来,做个热闹灯节了。”袁夫人笑道:“我也这么想,但我未必有这力量。”想了一会凑不上来,只得重换了,念道:观灯十五夜,未醉岂劳扶,一声声道不如归去。步步娇,谓行多露。

  华夫人、苏小姐大赞。华夫人道:“姐姐风流倜傥,情见乎词。这几句如见姐姐扶着婢女,一步步的走来,又像姐姐在园里看灯的光景,令人羡慕。”于是各贺了一杯。

  此时华夫人便叫宝珠等,同着两家的丫鬟到后房去吃饭。

  这边伺候的人,已少了好些。袁夫人听得后房也在那里??啷??啷的掷骰子,有些嗤嗤的笑,与互相褒贬讥诮之声。苏小姐道:“他们在那里行令呢,不知行出来的怎样?”华夫人笑道:“就算他们也能说两句,未必有什么好的出来,总不如我们的。”

  于是又移过骰盆,掷了一个桃红柳绿,想了一会,念道:桃红柳绿,花与思惧新,隔花人远天涯近。醉花阴,鼓瑟吹笙。

  袁夫人道:“这个也把你的情韵都写出来,我如见你在花阴之下,绿妥红酣,劳情自遣,真是碧桃花下神仙侣。”华夫人道:“觉得我的出语总平些,没有姐姐的灵警。今日终是姐姐考第一,一片的香腻光泽,都在字里头透出来,我只好甘拜下风。”袁夫人道:“那里!清华明艳,都被你们姐妹二人占尽了。

  昔谢灵运说:天下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了八斗。我看,如今你们二位共占了六斗,还有一个小才女,来抢了三斗,只剩一斗,天下闺秀分起来,到我分不到一合了。”说得华夫人、苏小姐皆笑。苏小姐道:“姐姐说那个小才女是谁家?”袁夫人道:“这人你们不认得么?是王质夫年伯的第二个女儿,名叫琼华,我们都是世姐妹。”华夫人道:“是通政司卿那位王年伯么?我们倒没有往来过。”苏小姐道:“这王琼华怎样好呢?”袁夫人道:“他今年十七岁,相貌是没有比得上他的,与二位真可鼎足为三。我前日请他们姐妹来看灯,他在席上就成了一首《灯月词》,顷刻之间洋洋洒洒七八百宇。光怪陆离,骇人耳目,绝像太白复生。此岂闺阁中所能的。”苏小姐道:“这首诗姐姐可记得不记得?”袁夫人道:“不记得,改日我抄一篇出来送给你。”于是各人饮了一杯酒,又吃了些菜。听后房那些婢女们好掷得高兴,说笑的说笑,罚酒的罚酒。苏小姐又掷了一个格子眼,笑道:“这个好无趣。”想了一会。

  念道:格子眼,微风韵可听,忒楞楞是纸条儿鸣。恨更长,东方未明。

  袁夫人道:“你还说这格子眼无趣,倒成了这个好令,实在自然得很。”这一人三转,也有好一会工夫了。华夫人道:“停一停再行罢,我们且吃些菜,不是这么空费心的。”且搁下外边,说后房那些美婢.也在那里行令。有说得好,有说得不好,也有自己说不出,要找人代说的。虽不敢十分嬉笑,但也交头附耳,摩肩擦鬓的挤在一堆。这徐家的十二红,与华家的十珠,正是年貌相当、才力相敌,应该彼此相敬相爱才好。

  他们却不然,都怀着好胜脾气,两不相下。若不讲这些斯文技艺,倒还和气。若说起这些诗词杂技,便定要你薄我,我薄你,彼此都想占点便宜。闹到后来,必至斗嘴斗舌的面红起来。这一回行令,内中有几个说得不好,已受了多少刻保红薇这一掷,掷了个醉西施。半天说不出来,急得两颊通红。爱珠想了一个,笑道:“我代你说,你要谢谢媒人才好。”即笑吟吟地对着红薇,还把一个指头指着他,念道:醉西施,酒色上来迟,他昨日风清月朗夜深时。好姐姐,吉士诱之。

  众人赞好。红薇道:“你真是个好姐姐,怪不得有人要诱你。”爱珠道:“我是说你的,你这好模样。还不像个醉西施吗?”众人又笑。

  蕊珠掷了个鳅入菱窠,嫌这名色不好,要不算。众人不依。

  蕊珠只得细想,也想不出来,觉句句总连络不上。红雪笑道:“我也代你说,你也要谢谢媒。”蕊珠道:“若好的,你就说。

  若骂人的,就免劳照顾。”红雪道:“不骂你,你还要感激我呢。”众人道:“你且念出来。”红雪笑道:鳅入菱窠,翠羽戏兰苕,侯门不许老僧敲。秃厮儿,与子储老。

  蕊珠伸过手来,一把拧住了红雪的嘴。红雪急忙用手解开,大家笑得弯了腰。

  明珠一笑,袖子带着酒杯,砸了一个。外面夫人们也听得明白,袁夫人笑道:“他们还比我们会乐。”这边红玉掷了一个八不就,便道:“这个名色也难,凑不成的换了罢。”宝珠道:“怎么凑不成,我替你凑,包你一凑就凑上,总不教你八不就。”红玉道:“你说顽话呢,还是正经话?你若刻薄我,我就撕你的嘴。”宝珠道:“我是不喜欢刻薄人的。”便指着红玉说道:八不就,惊梦起鸳鸯,着甚支吾此夜长。脱布衫,中心养养。”这个养字要作痒字解。”红玉骂道:“你嘴里倒有些痒呢,我替你杀杀痒罢。”夹了一条海参塞到宝珠嘴边。

  宝珠一手把他的箸子打落在地,桌子下跑出个白猫儿,把地下的海参吃了。众婢又笑得不可开交。

  掌珠掷了个踏梯望月,说了一个只是平平,不见出色。红雯道:“这个令题就好得很,你这么说来,就辜负了题目了。

  我代你说。”即说道:踏梯望月,宋玉在西邻,隔墙儿酬和到天明。花心动,有女怀春。掌珠笑骂红雯道:“好个女孩儿家,踏着梯子去望人,还说自己花心动呢。臊也臊死了。”红雯笑道:“我是说你的,你闷在心里,不要闷出病来,倒直说了罢。”

  掌珠把红要一推,红雯没有留心,往后一跌,靠在宝珠身上,踏了他的金莲。宝珠皱着眉,一手扶在红雯肩上,一手摸着自己的鞋尖,摸了一会。把红雯背上打了两下。众人又笑。

  红香掷了一个正双飞,偏也凑不上来。想着了几句,又不是一韵,这边荷珠道:“我代你说一个好的,叫你再不根我。”

  红香当他是好心,便道:“好姐姐,你代我说了罢。”荷珠笑道:“我虽代你说,这令是原算你的。”便念道:正双飞,有愿几时谐,捱一刻似一夏。并头莲,庶几夙夜。红香红着脸,要撕荷珠的嘴,经众人劝祝荷珠掷了一个一枝花,正要想几句好句子,忽见红□对着他笑盈盈的说道:“我代你说。”荷珠料他没有好话,便摇着头道:“不稀罕。”红□道:“你虽不稀罕,我倒偏要说。”众人要听笑话,都要他说。红□念道:一枝花,还怜合抱时,这叫做才子佳人信有之。一点红,薄污我私。众人忍不住皆笑。荷珠气极,走过来把红□拦腰抱任,使劲的把他按在炕上,压住了他,说道:“我倒要请教请教你这一点红呢。”红□力小,翻不转来,裙子已两边分开。众人见他两只金莲,往外乱钗,众人的腰都笑的支不起来。

  红雪、红香过去拉开了,红□#头上花朵也掉了,头发也弄得蓬蓬的,便把手掠了一会,骂荷珠道:“顽得这般粗卤。

  说说罢了,就要认真。”这一会闹,闹得华夫人、袁夫人都按捺不住了,便叫家人媳妇进来查问,不许他们顽笑。群婢才息声静气的,赶紧的吃了一碗饭,都出来伺候。夫人们看这一班顽婢,有闹得花朵歪斜的,鬓发蓬松的,还有些背转脸去要笑的,还有些气忿忿以眉眼记恨的,不觉好笑,只得对着爱珠等说道:“你们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顽皮?若不为着有客在此,我今日必要责罚你们。”袁夫人也说了六红婢几旬,群婢低首侍立,面有愧色。苏小姐问道:“你们行的什么令?这般好笑。”

  群婢中又有些抿嘴笑起来,倒惹得两位夫人也要笑了。

  华夫人笑道:“这些痴丫头,令人可恼又可笑。”苏小姐又问道:“你们若行着好令,不妨说出来,教我们也赏鉴赏鉴。

  如果真好,我还要赏你们。就是你们的奶奶也决不责备你们的。”

  爱珠的光景似将要说,红香扯扯他的袖子,叫他不要说。爱珠道:“他们说的也多,也记不清了。”苏小姐急于要听,便对华夫人、袁夫人道:“他们是惧怕主人不敢说,你们叫他说他就说了。”华夫人也知道这些婢女有些小聪明,都也说得几个好的出来,便对袁夫人微笑。袁夫人本是个风流跌宕的人,心上也要显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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