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_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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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凌夔此时亦回过神来,轻扑骨扇笑道:“夫人天姿,纵难见真颜亦能魅惑众生。看来等下我们去猜灯谜,夫人还得仔细遮掩遮掩这满身光华。”

  于是乎,廉宠又加了件带帽红绒披风,远看是一捆布,近看还是一捆布。为了出趟门把自己折腾如此,实在令她颇为哭笑不得。

  想到以前在埠野,先生也不许她素脸上集市,每次都到泥灰滚过一圈,再穿着山野少年的衣物方许她出门。那打扮虽然邋遢,可比现在这样子好受多了。忽而又想到逆龙帝那倾国倾城尤甚于她的容姿,忍不住yy了一下如果他们俩有了小孩,会长成个什么样子。

  街上稍微有些品味的花灯都不肯轻易贩卖的,必设灯谜,若猜中便免费送赠,若三次不中,那便重金亦难得了。

  廉宠很悲摧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猜谜方面的天赋,顶多会一些稚龄幼童都能猜中的灯谜,而且她似乎对着毛笔字就开始发昏。好在白老虎家中藏书许多都是伊人手录,标准工整精美的小楷,看起来赏心悦目,换了另一个随便谁的字,她看过两行便犯吐。

  凌夔与伊人倒是兴趣盎然,不多时走到一家珠宝店门口。这家门口亦悬挂不少花灯,不同于寻常花灯,做工精致材质罕见。即使几盏造型平常的四面吊灯,那上面所绣所绘之画则绝非平常。

  “这亦是我们大老板名下,云州楚氏‘搜珍记’,有说书本子名《千金难得搜灯记》,讲的就是搜珍记元宵所制花灯,千金难得。无论贫穷权贱,必须猜中灯谜谜底,才能获得。不少才子聚集于此,若谁能取得‘搜珍记’的花灯,定能成为那年元宵炙手可热的人物。”凌夔介绍到。

  “是啊,王爷年年都跑来凑热闹,年年空手而归,今个儿临走前还叮嘱再三,说等着他从宫里回来攻下‘搜珍记’呢!”

  “这么厉害?”廉宠一听就知道没自己的事,又难抑好奇之心,随手翻看了一盏似乎难倒不少人的出众花灯:

  “顶叶纸虎啸山林。”

  廉宠一愣,这什么题目,谜语怪怪的。撇开后又翻了几盏,总算大多数谜语感觉比较正常。

  正随意看着,忽闻凌夔与伊人讲到“灯王”的字样,不禁好奇挤进人群,果见一座彩灯,以冰晶所制造,随着烛火明灭,有彩虹在灯间流转,从不同角度看过去,这灯像会变色一样。材质倒和她面具上的凤凰一样,看上去像是冰,想必光这原材料就价值连城了。一众才子正在哄吵不休,定是正在猜谜了。

  “谜面是什么?”

  “谜面有三道。须得三关全过,且只有唯一正确的对法方可夺得灯王。自五年前楚氏盛名兴,此谜便无人可破。”

  “到底是什么啊?”

  “第一句是: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一句话条件反射般要从廉宠嘴巴里溢出,硬生生吃了下去,她打断凌夔道:“我要猜。”

  凌夔一路看见廉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轻笑道:“好啊,我这就为你去取。”

  不一会儿,凌夔拿着猜谜纸过来,廉宠刚刚猜谜的时候已经集中训练了如何用细毛笔写清楚字这项伟大而艰巨的工程,提笔落下勉强可辩的:“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凌夔自领了去,廉宠翘首以盼,不一会儿见人群哄声阵阵簇拥着凌夔与一美艳女子捧灯而来。

  “五年来,夫人是第一位答出下联之人。”美艳女子眼角一粒黑痣,媚态如风,丽雪红妆,衣著款式别具一格,想必是“凌帛微布”出品。

  恰好凌夔正俯首耳畔低声道:“这位是‘搜珍记’大老板苏梦。”

  苏梦礼毕,喜笑道:“夫人雅人深致,兰仪高迈。此灯自五年前大老板亲制点谜,众才子绝对无数,却无人可破第一关。不知夫人可愿继续尝试。”

  廉宠满脸兴奋,想也不想接口道:“奖励是什么?灯王么?”

  苏梦未料到这看似超凡脱俗女子会如此直接地问这么“通俗”的问题,却也喜欢这不做作的性子,笑道:“大老板曾说,若有人可破此灯谜,除了灯王,还将赠黄金万两。”

  围观众人一片唏嘘惊叹。灯王乃无价之宝,千金难求,廉宠却在听了“万两黄金”后眉开眼笑,点点头,颇有些豪迈道:“放马过来!”

  五年来第一次有人敢“染指”灯王,双方“摆开人马打起擂台”,苏梦看似妖媚柔弱,落笔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笔劲浑厚不似女子,落下:“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大炤信佛者亦众,此句一出,不少人点头称是。苏梦微笑看向廉宠:“夫人,能否点评此句。”

  廉宠脑子不直觉想到这厮背错了,应该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脑子想着嘴巴同时背了出来,此句一出,满堂哗然,一时无声。片刻后,一些人继续困惑,少数人却欣喜若狂。

  苏梦初见此句,觉得世上恐怕唯主子与玄算大师方可悟道,不想这满脑世俗见钱眼开的少女亦能随口而出,莫非她与主子有何渊源,主子出此三关,只为觅得此人?

  念罢不再迟疑,挥笔写下: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苏梦心中有底,倒不若先才惊讶,暗道她应该是主公寻觅的故人。

  凌夔与伊人却各怀心思。

  廉宠这是在背诗,跟人对暗号似的,满脸贪玩兴奋。可到了凌夔眼里却如觅得知音般。他本是西覃贵族子弟,偏偏自小好商,甚至不惜放弃爵位离开故土在外游荡,为人玩世不恭,在这重儒轻商的时代,可谓离经叛道,饱受冷眼挫折,不可为外人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倒是他半生写照。可眼前女子,如此满不在乎随口捻来,谈笑红尘俗世,好一个“不胜人生一场醉”。本来因她是廉家人,早有敬屋及乌之意,此刻更是惺惺相惜。

  伊人心思更为复杂。

  她早在虞寰落草为寇时已经跟随身畔,随夫君一路走来,从匪徒叛军到登王拜相,曾经花前月下的少年夫妇,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战争流离,最后却冲不破候门深闺。眼见夫君取回几房小妾,即使他对她依旧情深意重,她却再难回到从前。

  廉宠与逆龙帝的事情,她也始终看在眼里。曾经她不明白廉宠的绝情,此刻却陡然醒悟,原来他们都错了,而只有她一直走着自己的路。

  那个人自以为给了她全天下,奈何她要的却不过人生一场醉。一时唏嘘难解,感慨万分。

  “夫人才情绝世,敕佩服万分。”

  人群中一名男子突然出立。戴着云纹马面,身形高瘦,眼波如海,气质优雅,笑面如风。虽有搭讪人/妻的嫌疑,却偏偏令人生不出半分唐突冒犯感觉。

  廉宠觉得此刻应该表现出自己大家闺秀的风度,于是朝他微微点头垂目道:“公子过奖。”风流天然,那名作敕的男子一时怔愣失神。

  苏梦恭敬将廉宠一行人单独请入搜珍记书房,约好明日登门亲自将黄金交于廉宠手中,又赠送珍宝稀罕物什十数,皆上上品。廉宠乐得嘴角都合不拢。心底狂叫:

  “天降横财啊天降横财!”

  出得门来,凌夔早将廉宠引为自己,言谈中少了戏弄,多了惺惺相惜,末了非得拉着廉宠去喝酒。伊人万般阻挠,无奈廉宠早喜乐飘飘,屁颠屁颠跟着凌夔跑去“饮中八仙”,不想巧遇敕君,立刻围坐一团把酒言欢,畅谈笑语。

  千秋万世

  “夫人进了兰亭阁,又出门玩了会儿迷宫,之后便在兰亭阁‘月下影’晚膳。王爷离开后,凌夔招待夫人与王妃欣赏歌舞,请的是红楼歌姬,没有新人。席间,夫人各样菜色都尝过,却独爱西州煮水鱼与小米糕……”

  张经阖的话语被逆龙帝一阵闷笑打断,惊诧抬首,他已经十数年没见眼前帝尊展笑了吧。

  “西州煮水鱼与小米糕……她口味倒是数十年如一日。”

  逆龙帝直立镜前,由李颦儿带着十名炤阳宫侍为他整理冕装,神态前所未有的轻松,嘴角轻扬道:

  “张经阖,还记得她初来那年元宵,闹着朕带她去‘吃大餐’,朕点了满桌山珍海味,她筷子也不动,连点三碟小米糕,最后腆着肚子死活要让马车把她运回来的样子么。”

  回忆往事,张经阖亦不禁失笑,这廉姬向来如此,看见不喜欢吃的就说自己大家闺秀,要盯上爱吃的,饕餮大餐,风卷残云。

  逆龙帝又无奈摇摇头,示意张经阖继续。

  “歌舞毕,约戊时,夫人在金柳挂了许愿牌。虎烈王妃打笑夫人许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之愿”

  逆龙帝闻言回头瞥了张经阖一眼,张经阖低头应道:

  “陛下,奴才恐亵渎神灵,又事关夫人心愿,不敢擅取。”

  “神灵?元宵之后不就被收走丢弃了么。”

  “奴才知罪,这就遣人取来。”张经阖向门外使了个眼色后继续禀道:“虽夫人以面具遮颜,风姿亦引得人群惊艳不已,王妃只得拉下纱帘,为夫人添置了披风方敢出门。夫人一路玩赏花灯,还夺回了搜珍记的灯王,赢得万两黄金。”

  “灯王?”逆龙帝挑了挑眉,搜珍记灯王他早有所闻,每到元宵总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今年还是那道谜?”

  “禀陛下,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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