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玛格丽特
盛许没想到秦忆会给她打电话，沈玉迎刚刚跟她炫耀过订婚的事，她跟秦忆最后一次见面的场面太难看了，以至于她不认为一向天之骄子的秦忆肯再主动联系她。
盛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好久不见秦忆，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忆笑了笑：“刚回来，回国后第一个就想着你呢，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了，毕竟咱们是一起长大的。”
盛许心想他说的可能也是实话，盛岚跟秦忆的母亲是好友，她跟秦忆可以说是从出生就认识了，在她的成长经历里，每个碎片都有秦忆的身影，她的语气缓了缓，“听说你跟沈玉迎订婚了，她喜欢你很多年，恭喜你们。”
“你竟然还恭喜她？”秦忆讽刺地啧了声，“我对只会花钱胸无点墨的大小姐没兴趣。”
盛许没想跟他讨论沈玉迎的问题，问道：“这回打算在国内待多久？”
秦忆也默契地翻页，“这回不走了，最近打算先迎着外贸的风口赚俩钢镚儿，然后就接手家里的酒店生意，我爸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我就先不瞎折腾了。”
盛许“嗯”了声，笑道：“虽然我不懂商场上的事，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厉害。”
衷心的夸赞显然取悦了秦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心花怒放的愉悦，“许许，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吧，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回国还给你带了礼物。”
盛许想说不用了，但秦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道：“就定UltraV吧，听说是新升三星的米其林，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位置我来定。”
话说到这份上，盛许就算尴尬也不好驳他面子，她道：“那就明天中午吧，我明天上半天班。”
秦忆笑了：“行，听你的。”
原本因为沈隋鸣跌到谷底的心情被秦忆一通电话平静不少，盛许冲了个澡，闭眼躺在床上，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乱飞，让一向生物钟稳定的她都睡不着，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盛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庞和眼眶下青黑的一圈，不得不拿出很久不用的化妆品画了个淡妆，她看着略显苍白的唇瓣，心想还是得买个口红。
盛许今天不出诊，跟科主任查完房，在办公室写了一上午病例。
交班的时候，同事王媛媛托着下巴，冲她暧昧地眨眼，“盛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好有钱啊！”
盛许心下一惊，她没跟任何人说她结婚了，沈隋鸣也从来没来医院接过她下班，同事不可能知道他。
王媛媛指了指门口，低声调侃道：“他跟护士站坐了快一个小时，我听刚才跟他一起上来的护士说，他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人还长那么帅，衣品还巨好！”
盛许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沈隋鸣不开玛莎拉蒂，他通常都是雇司机开一辆私人定制的劳斯莱斯幻影，更何况他人在洛杉矶，怎么可能来接她？
时针指向十二，护士站坐着的男人缓缓起身，他悠闲地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盘靓条顺特别惹眼。
“许许，去吃饭吗？”
秦忆的五官跟三年前比变化不大，脸窄下巴尖，单眼皮薄薄的，鼻梁高挺，这几年气质更加成熟稳重，生下来就是贵公子的人，从朝气蓬勃的运动系校草蜕变成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久了，被金钱堆砌起来的淡定从容愈发迷人。
他注意到盛许盯着他的衣服看，嘴角轻扯，露出熟悉的温柔笑容：“上午有个会要开，没来得及换衣服，看不习惯吗？”
“没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盛许在科室所有人探寻的目光里头皮一阵发麻，她竟然有点庆幸沈隋鸣从来没出现过，不然她的八卦今天就能传遍整个医院。
盛许快速收拾好东西，路过门口的时候向秦忆歪了下头，“我们走吧。”
秦忆笑得如沐春风，朝办公室里的医生们挥下手，跟上了盛许。
赤红的玛莎拉蒂在五号大道雷霆驶过，声浪震动让路人纷纷侧目，车里循环播放几首清新的苏格兰小调，盛许偏过头看向窗外，一栋栋欧式建筑飞速后退，这里是临江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夜景更是本市的标志性景观。
跑车停在UltraV门前，侍者接过秦忆扔过来的钥匙，带着他们往二层走。餐厅里人不多，秦忆订的位置靠窗边，很适合聊天叙旧。
“医院的工作应该挺辛苦的吧，我看你这些年瘦了不少。”秦忆给盛许的高脚杯里倒红酒，“我还以为你毕业就嫁给沈隋鸣不会在医院工作了。”
盛许皱了下眉，不明白秦忆为什么突然提到沈隋鸣，她有些尴尬道：“嫁人跟工作不冲突吧。”
秦忆摆手笑了笑：“不是不工作，我以为你会去给沈隋鸣当个助理什么的，时尚圈里很多成家的男人不想家散了，就会让老婆当助理，就跟很多男明星的经纪人就是自家老婆一样。”
盛许装作漫不经心道：“我更喜欢医院的工作。”
秦忆戏谑的笑了下，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你对他还挺放心，这些年他的绯闻可不少。”
“你都说是绯闻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盛许觉得气氛压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秦忆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说的也是，沈隋鸣这么多年都只喜欢许嫣然，模特圈里再漂亮的野花野草怎么入得了他的眼呢。”秦忆嘲讽一笑，狭长的眼睛里迸射出锐利的目光，好像一眼就把盛许打透了。
“......”
“他最完美的成名作《洪都拉斯》就是为许嫣然设计的，这份情谊真是让人感动啊。”
“够了，秦忆！”
“许嫣然这次回国也不打算走了，可能是原谅沈隋鸣了吧。”
“我说够了秦忆！沈隋鸣喜欢谁用不着你告诉我，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到此为止吧！”盛许很少疾言厉色，秦忆的话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划开她的衣服、皮肤、心包，最后把心脏上最深的伤口曝晒在阳光下，她看见秦忆眼中的自己，狼狈、羞愤，简直太难看了。
秦忆握紧拳头，声音里带着怒气，道：“许许，你为什么偏要自甘堕落？!沈隋鸣根本不喜欢你，但凡他有一丁点喜欢你，洪都拉斯那晚后他就不会第一时间追了半个地球去跟许嫣然道歉！你醒醒吧盛许！”
盛许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比哭还难看：“她回来了又怎样？不是沈隋鸣亲口说让我离开，让我滚，我是不会退出的。”
说完，她站起身往外走。
秦忆也站了起来，他比盛许腿长，两三步就追上她。
秦忆强硬地拽住盛许的手腕，逼迫她跟自己四目相对，他的目光犀利如隼，盛许掩饰地低头。
“我不甘心，许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告诉我他比我强在哪里，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给你的只会比他更多，你为什么非他不可呢？我不会跟沈玉迎结婚的，那都是因为沈隋鸣卑鄙......”
秦忆烦躁地用手松了松领带，话没说完。
盛许双眼通红，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但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她冷冷地道：“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跟沈隋鸣在我这里没有可比性。”
秦忆似乎被她的冷漠触动了某段灰色的回忆，黑曜石般的眸子射出寒冷的光，他伸手扳过盛许的脸，动作强硬，丝毫没有平日里温柔公子的影子，“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看看我？”
说完，他不等盛许回答，作势要低头吻上她的唇。
盛许又惊又气，抬手就给了秦忆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直接把秦忆的头打偏。
秦忆用舌尖抵了抵被打痛的脸颊，眸子里的怒意不减，人却比刚才冷静不少。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盛许乌黑明亮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她不在给秦忆一个眼神，转身离开餐厅。
临江的雨季很长，经常飘起绵绵密密的细雨，天空阴阴沉沉，雨水打在衣领的湿冷感让盛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隔着雨幕，盛许抬眸，望向不远处水流湍急的江面。
她记得小时候有次离家出走，沈隋鸣就是在江边找到她的。
那天的雨倾盆如柱，瘦小的她孤独地缩在灌木旁边，抱紧浑身湿透的自己瑟瑟发抖，可怜得像只受伤的小兽。
天色越来越暗，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这一刻，跟妈妈赌气的小女孩终于感到害怕了，眼泪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苦。
谁来救救她？
她再也不跟妈妈赌气，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谁来救救她？
呜呜呜——
她的身体越来越烫，感觉周围的空气冷得结冰，意识在无尽的暴雨中渐渐模糊。
她会不会死？
死会不会很痛？
闭上眼的前一刻，她隐约看见穿着白衣的少年扔下山地车朝她跑过来，少年的头发湿透了，深邃的眼睛在夜晚异常明亮，他焦急地说着什么，可是盛许听不清。
太好了。
童话里的天使来救她了。
她不会死了。
盛许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想得出神，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她面前，车窗下落，露出沈隋鸣俊美非凡的容貌，深邃的星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在江边发什么呆。
盛许半张着嘴，也没想到沈隋鸣会出现在这里，看见他的这一刻，之前的烦恼和愤怒全都一扫而空了。
“你下来。”盛许拍了拍长椅。
沈隋鸣挑了下眉：“为什么？”
盛许笑了，撒娇道：“你下来嘛，陪我坐会儿。”
沈隋鸣没说什么，打开车门走了过来，他一坐下，盛许就伸出手臂环抱住他精瘦的腰，柔软的长发靠着他肩头，沈隋很少抽烟，身上只有淡淡的檀香味。
“快到我生日了，今年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吗？”盛许问。
沈隋鸣搂着她的肩膀，心情似乎不错，一低头，吻上她的发顶：“嗯。”
盛许勾唇一笑，往男人温热的怀里钻了钻，抱住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真好啊。
她和沈隋鸣至少还有一个冬天。
街角的梧桐树下，秦忆叼着根烟立在一旁，火星随呼吸明灭，他的眼底一片晦暗，死死盯着长椅上相拥的一对，等指尖被火星灼痛了，才轻描淡写地弹到地上。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随后用皮鞋尖碾碎烟头，只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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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好久不见秦忆，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忆笑了笑：“刚回来，回国后第一个就想着你呢，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了，毕竟咱们是一起长大的。”
盛许心想他说的可能也是实话，盛岚跟秦忆的母亲是好友，她跟秦忆可以说是从出生就认识了，在她的成长经历里，每个碎片都有秦忆的身影，她的语气缓了缓，“听说你跟沈玉迎订婚了，她喜欢你很多年，恭喜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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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忆的五官跟三年前比变化不大，脸窄下巴尖，单眼皮薄薄的，鼻梁高挺，这几年气质更加成熟稳重，生下来就是贵公子的人，从朝气蓬勃的运动系校草蜕变成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久了，被金钱堆砌起来的淡定从容愈发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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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许皱了下眉，不明白秦忆为什么突然提到沈隋鸣，她有些尴尬道：“嫁人跟工作不冲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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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说是绯闻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盛许觉得气氛压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秦忆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说的也是，沈隋鸣这么多年都只喜欢许嫣然，模特圈里再漂亮的野花野草怎么入得了他的眼呢。”秦忆嘲讽一笑，狭长的眼睛里迸射出锐利的目光，好像一眼就把盛许打透了。
“......”
“他最完美的成名作《洪都拉斯》就是为许嫣然设计的，这份情谊真是让人感动啊。”
“够了，秦忆！”
“许嫣然这次回国也不打算走了，可能是原谅沈隋鸣了吧。”
“我说够了秦忆！沈隋鸣喜欢谁用不着你告诉我，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到此为止吧！”盛许很少疾言厉色，秦忆的话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划开她的衣服、皮肤、心包，最后把心脏上最深的伤口曝晒在阳光下，她看见秦忆眼中的自己，狼狈、羞愤，简直太难看了。
秦忆握紧拳头，声音里带着怒气，道：“许许，你为什么偏要自甘堕落？!沈隋鸣根本不喜欢你，但凡他有一丁点喜欢你，洪都拉斯那晚后他就不会第一时间追了半个地球去跟许嫣然道歉！你醒醒吧盛许！”
盛许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比哭还难看：“她回来了又怎样？不是沈隋鸣亲口说让我离开，让我滚，我是不会退出的。”
说完，她站起身往外走。
秦忆也站了起来，他比盛许腿长，两三步就追上她。
秦忆强硬地拽住盛许的手腕，逼迫她跟自己四目相对，他的目光犀利如隼，盛许掩饰地低头。
“我不甘心，许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告诉我他比我强在哪里，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给你的只会比他更多，你为什么非他不可呢？我不会跟沈玉迎结婚的，那都是因为沈隋鸣卑鄙......”
秦忆烦躁地用手松了松领带，话没说完。
盛许双眼通红，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但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她冷冷地道：“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跟沈隋鸣在我这里没有可比性。”
秦忆似乎被她的冷漠触动了某段灰色的回忆，黑曜石般的眸子射出寒冷的光，他伸手扳过盛许的脸，动作强硬，丝毫没有平日里温柔公子的影子，“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看看我？”
说完，他不等盛许回答，作势要低头吻上她的唇。
盛许又惊又气，抬手就给了秦忆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直接把秦忆的头打偏。
秦忆用舌尖抵了抵被打痛的脸颊，眸子里的怒意不减，人却比刚才冷静不少。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盛许乌黑明亮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她不在给秦忆一个眼神，转身离开餐厅。
临江的雨季很长，经常飘起绵绵密密的细雨，天空阴阴沉沉，雨水打在衣领的湿冷感让盛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隔着雨幕，盛许抬眸，望向不远处水流湍急的江面。
她记得小时候有次离家出走，沈隋鸣就是在江边找到她的。
那天的雨倾盆如柱，瘦小的她孤独地缩在灌木旁边，抱紧浑身湿透的自己瑟瑟发抖，可怜得像只受伤的小兽。
天色越来越暗，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这一刻，跟妈妈赌气的小女孩终于感到害怕了，眼泪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苦。
谁来救救她？
她再也不跟妈妈赌气，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谁来救救她？
呜呜呜——
她的身体越来越烫，感觉周围的空气冷得结冰，意识在无尽的暴雨中渐渐模糊。
她会不会死？
死会不会很痛？
闭上眼的前一刻，她隐约看见穿着白衣的少年扔下山地车朝她跑过来，少年的头发湿透了，深邃的眼睛在夜晚异常明亮，他焦急地说着什么，可是盛许听不清。
太好了。
童话里的天使来救她了。
她不会死了。
盛许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想得出神，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她面前，车窗下落，露出沈隋鸣俊美非凡的容貌，深邃的星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在江边发什么呆。
盛许半张着嘴，也没想到沈隋鸣会出现在这里，看见他的这一刻，之前的烦恼和愤怒全都一扫而空了。
“你下来。”盛许拍了拍长椅。
沈隋鸣挑了下眉：“为什么？”
盛许笑了，撒娇道：“你下来嘛，陪我坐会儿。”
沈隋鸣没说什么，打开车门走了过来，他一坐下，盛许就伸出手臂环抱住他精瘦的腰，柔软的长发靠着他肩头，沈隋很少抽烟，身上只有淡淡的檀香味。
“快到我生日了，今年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吗？”盛许问。
沈隋鸣搂着她的肩膀，心情似乎不错，一低头，吻上她的发顶：“嗯。”
盛许勾唇一笑，往男人温热的怀里钻了钻，抱住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真好啊。
她和沈隋鸣至少还有一个冬天。
街角的梧桐树下，秦忆叼着根烟立在一旁，火星随呼吸明灭，他的眼底一片晦暗，死死盯着长椅上相拥的一对，等指尖被火星灼痛了，才轻描淡写地弹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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